韓江查看了地形,完全同意唐風的主意,他最後囑咐道:“這是對我們最嚴重的考驗,大家要把這口氣憋足,下水後就不能再換氣,我數三下,一,二,三!”韓江說完,和馬卡羅夫深吸一口氣,抱著這棵最大的石筍,一起潛入水中,唐風和梁媛遊到那棵稍小一點的石筍旁,唐風問梁媛:“準備好了嗎?”
梁媛點點頭,“準備好了。”兩人也學著韓江的樣子,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麵對麵抱住了那棵巨型石筍。
唐風仍然極力睜著眼睛,觀察著湖中的動靜,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唐風感到,此刻,每一秒對於他們都是如此漫長,如此重要,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他看看韓江和馬卡羅夫,又看看梁媛,“梁媛,你一定要挺住啊!”唐風在心中暗暗禱告,他生怕梁媛堅持不住,暴露了大家。
但還好,一切都還算正常,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他感到自己身體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耳朵和眼睛明顯開始感到不適,肺部承受著難以承受的壓力,唐風極力堅持著,如果連自己都如此艱難,那梁媛會怎麼樣?唐風不敢想下去,也不敢再看梁媛……
終於,那兩個家夥在水中出現了,唐風清晰地看到了他們手中拿著的東西——是德國製造的P117.62mm水下手槍,唐風心裏是又驚詫,又有些慶幸,驚詫的是,這夥黑衣人裝備竟是如此先進,如此全麵,竟然連水下手槍都配備了,慶幸的是,他們幸虧沒有回去和這兩個家夥硬拚。
那兩個家夥顯然並沒有發現唐風他們,他們根本不會想到這石筍林裏能藏下幾個大活人,他們隻知道往前追,竟很快遊過了這片石筍林……
唐風注視著這一切,最關鍵的時刻到了,隻要再堅持十多秒,等那兩個家夥栽下瀑布,他們就可以浮出水麵,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突然,唐風發現遊在前麵的那個家夥,在水中拚命掙紮起來,看來他是發現下麵的瀑布了,但是一切為時已晚,那個家夥什麼聲音都沒發出,就被湍急的水流,裹挾下了瀑布,沒有慘叫,沒有呼救,甚至聽不到那家夥掉下去的動靜,那個家夥就這樣不聲不響消失了——難道前方的瀑布深不見底?
再看遊在後麵的那個家夥,發現同伴掉了下去,知道大事不好,拚命想往回遊,但是他越想往回遊,湍急的水流,愈是把他往下衝;不過,這些黑衣人,個個都不白給,這家夥,也是力量驚人,經過一番掙紮,愣是擺脫湍急的水流,遊了回來!
唐風暗道不好,原本以為這兩個家夥都掉下去,就可以浮出水麵,好好透透氣,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遊了回來,唐風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堅持多久了。
就在唐風痛苦萬分的時候,身邊一片水花泛起,梁媛鑽出了水麵,她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唐風見狀,也浮出了水麵,他大口呼吸著並不新鮮的空氣,再看梁媛鼻血直流,人事不省。
唐風和梁媛既然已經暴露了,馬卡羅夫和韓江也沒有必要再堅持了,兩人一前一後,先後浮出水麵,他們折騰出的動靜,讓水中那個家夥很快發現了他們,但還沒等水中那家夥反應過來,韓江果斷地拔出在羌寨繳獲的一把軍用三棱匕首,直向那個家夥衝了過去,那家夥剛才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更沒有想到韓江竟會主動出擊,手忙腳亂間,竟沒能開一槍,眼睜睜看著韓江衝到了近前。
唐風焦急地呼喚著梁媛的名字,可梁媛毫無反應;唐風又擔心在水中搏鬥的韓江,隻見韓江從後麵用左臂擒住此人,將此人壓入水中,緊接著,韓江右手的匕首,使勁一劃,割斷了那家夥的輸氧管,一陣氣泡在水中翻滾起來,那家夥頓時感到呼吸困難,瞪大了眼睛,驚恐萬狀,在水中拚命地掙紮,手上的槍,也已脫手,他極力想鑽出水麵,可韓江偏不讓他浮出水麵,韓江使出全身氣力,一個猛子,將那家夥拖入了更深的水下……
唐風和馬卡羅夫吃驚地看著這一幕,但是他們無法看清水下的世界,馬卡羅夫抽出匕首,也想上去幫忙,可就在此時,湖中恢複了平靜,原本清澈的湖麵上,泛起一片殷紅,血,人的血,血腥的氣味在湖麵上迅速彌漫開來,這是誰的血?是那個家夥的血,還是韓江遭遇了不測?
就在唐風和馬卡羅夫遲疑之時,一個黑色的東西浮出了水麵,那黑色東西隨著水流的移動,向前漂浮過去,前方,水流變得湍急起來,那個黑色東西,很快消失在湍急的水麵上,唐風和馬卡羅夫知道,那個家夥被韓江幹掉了,但是韓江卻遲遲沒有露出水麵,兩人心中又不禁一沉!
終於,在一片血水中,韓江浮出了水麵,緩緩向他們這邊遊過來,唐風和馬卡羅夫的心這才放下。韓江遊回來,發現梁媛還昏迷不醒,不管唐風怎麼呼喚,掐人中,梁媛就是沒有反應,韓江看了看,對唐風道:“不要掐了,沒用,趕緊做人工呼吸。”
“什麼?你是要我給梁媛做人工呼吸?”唐風反問韓江。
“廢話,不是你,還讓我做啊!你的任務有一條就是保護好梁媛。”
“可沒說要人工呼吸啊?”
“得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快點!”
馬卡羅夫過來拍拍肩膀:“小夥子,不要害羞嘛!”說完,馬卡羅夫和韓江遊開,去尋找別的出路;靠在岩壁上,唐風看看懷中的梁媛,麵色慘白,在這光怪陸離的洞穴裏,此時,唐風已經無所顧忌,他深吸一口氣,慢慢靠近了梁媛的嘴唇,梁媛的唇是那麼冰冷,似乎沒有一絲溫度,唐風心裏一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為梁媛感到擔心,他把梁媛抱得更緊了,他要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她……梁媛終於慢慢蘇醒過來,她發現自己正在唐風的懷中,接受著唐風的“人工呼吸”,蒼白的臉上不覺泛起了一絲紅暈,唐風看梁媛醒過來,剛想鬆手,可是梁媛卻用力抱住了他,緊緊地,不肯鬆手,就這樣,兩人一直依偎在岩壁上,久久不曾分開,仿佛在這幽深的地下,隻有他們兩人……
“行了,行了,這裏不是親熱的地方,剛才還扭扭捏捏,現在都舍不得分開啦!”不知何時,韓江和馬卡羅夫又回到了他們身邊。
唐風和梁媛依依不舍地分開了,韓江對他倆道:“剛才趁你們親熱的時候,我和老馬去探了探路,我們這才發現,就在離這片石筍林不遠的地方,水下洞壁上有一個兩米見方的開口,我遊進去看了看,裏麵是條很窄的白色通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從通道遊出去?”唐風問。
韓江點點頭,“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這條通道有多長?通向哪裏?我們都不知道,而且,你看梁媛,她……”唐風這會看梁媛的眼神都變成了憐惜的眼神。
“唐風,給人家做了一次‘人工呼吸’,就這麼關心梁媛了。”
“保護好梁媛,這是你下達給我的任務!這是您說的。”
“不要跟我貧了!”韓江轉而又問梁媛:“我大概估計了一下,那條通道可能有二十多米長,遊過去,是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怎麼樣?你身體行嗎?”
有愛情的力量支撐,梁媛精神反而比剛才好了許多,衝韓江堅定地點了點頭,答道:“我還能堅持!”
“好!小姑娘精神可嘉。”韓江鼓勵完梁媛,一馬當先,紮進了水中,唐風保護著梁媛也潛入水中,很快,他們來到了那條很窄的白色通道內。白色通道內,沒有地下湖中的那樣的巨型石筍,隻有一些剛冒出頭的石筍雛形,說明這裏成形年代較晚,還沒生出那麼巨大的石筍,白色通道比預想的要短,並沒有二十多米長,大約遊出十五米後,眾人來到了另一個地下湖中,這個地下湖不大,水不深,也沒有那些白色石筍,隻是個完全封閉的小湖,大家又遊了幾分鍾後,終於看到了陸地!
上了岸來,四個人渾身顫抖,癱倒在岸邊,大口地呼吸著洞內的新鮮空氣。過了好一會兒,梁媛先開口道:“剛才真是太險了,要是從瀑布掉下去,我們現在可就全完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梁媛自我安慰著。
唐風卻道:“其實,我們應該感謝我們的運氣,現在是枯水季節,你們想過嗎,要是在水量充沛的夏季,那個地下湖會有多長?不要說地下湖了,就包括我們現在坐的地方,夏季都應該是被水淹沒的。”
馬卡羅夫感歎說:“這個溶洞真是太神奇了,裏麵居然還有瀑布,而且竟然是多級瀑布,瀑布下麵還不知道會通到哪裏?我在俄羅斯,從未見到如此神奇的洞穴。”
“是啊!這個洞我也從未聽說過,看來我們是第一批發現它的人,要是能出去,我們就……”說著,唐風就想脫下身上的濕衣服,韓江忙製止他,“先別脫衣服,這裏還不是休息的地方,我們得走遠點,到安全的地方再休息。”
“難道我們在這陰冷的溶洞裏,就穿著濕衣服走?我看我們不被那夥黑衣人打死,倒要發燒燒死!”唐風抱怨。
韓江搖搖頭:“唐風,不要抱怨,克服一下!”說著,韓江站起身,看看身後漆黑的通道,說:“回是回不去了,隻有這條路,從這走吧。”
四個人又走進了一條隧洞,韓江在前麵,打著手電,他不禁暗自慶幸幸虧手電是防水的,沒有被水泡壞。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他們來到了一個更加輝煌的大廳——橙色大廳,這是比橢圓形大廳和石瀑大廳更大、更壯觀、更不可思議的大廳,整個大廳洞壁上,有無數個小洞,橙色、還有紅色和黃色的流石,從無數個小洞中流淌、噴泄而下,覆蓋住幾乎所有洞壁,形成了獨特的奇異景觀。
就連韓江也驚歎道:“這個大廳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唐風、梁媛和馬卡羅夫完全忘了身上的寒冷,個個微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沉浸在這壯觀的奇景中。
過了許久,唐風才感歎道“這究竟是哪裏?我感覺完全是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是啊!雖然被人追殺,但是這一趟我們沒白來。”梁媛還有些興奮。
韓江圍著橙色大廳看了一圈,然後打開背包,翻出指北針和GPS,“但願這兩個東西還沒壞,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不過……這是怎麼回事!”韓江突然驚叫起來,眾人圍攏過來,韓江指著GPS和指北針,道:“這裏接受不到衛星信號,還算正常,可你們看,這指北針,是怎麼回事?”
大家這才發現,從外觀看,指北針沒有任何損壞,可是指北針此時卻在亂跳不止,根本無法辨清哪邊是北,哪邊是南?“難道這裏地球磁場都不起作用了嗎?”唐風也大惑不解。
最後,還是見多識廣的馬卡羅夫說道:“我在軍隊服役時,曾去過阿富汗,有次我指揮一個班特種兵追擊一夥遊擊隊,遊擊隊把我們領進了大山中的一處山洞,那個山洞裏洞連著洞,岔路很多,我們進去不多久,就在山洞裏轉暈了,當時我們的指北針也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找不到方向,我見形勢不妙,立即指揮大家順原路撤退,但是最終我們還是迷路了,在洞裏,我們不斷遭到遊擊隊的伏擊,最終,隻有我一個人逃出了山洞。回去後,我百思不得其解,向上級彙報了這個情況,後來的一次行動中,我們在付出巨大代價後,終於完全占領了那座山洞,上級請了專家來洞裏檢測,檢測的結果是那個洞裏有磁鐵礦的礦脈,所以……”
“你是說指北針在這裏失靈,也是因為這裏有磁鐵礦的礦脈?”韓江打斷馬卡羅夫的話驚問。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馬卡羅夫道。
“那這麼說,我們現在完全失去了方位,在這巨大的洞穴中迷路了。”唐風為自己的這個結論驚出一身冷汗。
“這可怎麼辦啊?我們要是永遠走不出去,可就……”梁媛說著都要哭了。
“不用擔心,小姑娘,我們大不了在這過野人生活,在洞壁上畫上岩畫,記錄下我們的英雄事跡,多少年後,當探險家發現了這裏,我們的事跡將會傳遍天下,到那時,我們都成名人了,嗬嗬!”馬卡羅夫到這會兒,還不忘調侃一下。
“我才不要當這死名人!我還年輕呢!”梁媛非但沒有被馬卡羅夫的調侃逗樂,還真掉下了幾滴眼淚,惹得唐風又是一陣憐惜。
“行了,還是快點找條出路吧!”唐風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可眾人在橙色大廳內找了一圈,除了來時的那條隧洞,竟沒有找到其它通道,難道這裏就是洞穴的終點?
大家都緊張起來,找不到出口怎麼辦?總不能順原路返回吧!“不!不可能沒有出口,一定還會有出口。”韓江推測道。
一片焦急中,唐風忽然在橙色大廳一個角落裏大喊道:“這兒有個洞口!”眾人跑過去,一起觀看,原來是一個向下的圓形洞口,準確的說,這應該叫做豎井!
“這沒有工具,怎麼下去?”韓江望著黑漆漆,深不見底的豎井問。
大家麵麵相覷,誰也沒有辦法,忽然,唐風好像又發現了什麼,隻見他俯下身,用手電從頭到尾,順著洞口照了一圈,韓江有些不耐煩地說:“不用照了,根本看不到底!”
唐風卻道:“不!我不是要看到底,我是在找繩子。”
“你瘋了,這裏哪來的繩子?”
“你們看,這是什麼?”眾人俯身仔細觀看,在唐風手電的照射下,大家看見在豎井一角,竟然懸著一條尼龍繩!這根繩子一直從豎井延伸出來,順著繩子,大家發現在離豎井兩米遠的岩石上,被人牢牢打進了兩個大鐵釘,鐵釘周圍還纏繞著一大團尼龍繩。
“這怎麼會有繩子?難道在我們之前還有人進來過?”韓江一臉驚詫。
“看樣子是這樣!看來我們並不是第一批進入這個溶洞的人。”馬卡羅夫不無失望地說。
“不!這不可能,如果有人進來,為什麼外界從不知道這個洞穴的存在?”韓江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馬卡羅夫臉上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說道:“那隻有一種可能。”
“什麼?”
“在我們之前,所有進來探洞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去!”馬卡羅夫說出了讓眾人毛骨悚然的結論,所有進洞的人都死了!大家不肯相信這個結論,但又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反駁。
唐風拿起豎井邊上的一大團尼龍繩,看了看:“這繩子留在上麵的部分還挺長,不知道下麵會有多長?”邊說,唐風邊向上拽豎井裏的尼龍繩,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唐風手裏的尼龍繩越拽越長,眾人的眼睛越瞪越大,因為——因為這條看似普通的尼龍繩,竟然拽個沒完,不算唐風手中原來就在豎井上的那團,單是從豎井中拽上來的尼龍繩就已有近五十米長,唐風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這根沒完沒了的繩子,究竟有多長?這個豎井究竟有多深?終於,唐風提起了最後一截尼龍繩,大家瞬間驚呆了,這最後一截尼龍繩竟然被齊刷刷截斷了……
這是什麼東西,竟齊刷刷割斷了尼龍繩?大家驚恐地注視著眼前的繩子和豎井,韓江仔細觀察了很長時間,推測道:“從這繩子的樣式和質地看,很有年頭了,絕不是最近一、二十年的東西。”
“嗯,我看這條繩子的曆史至少有四十年以上,甚至更長。”馬卡羅夫同意韓江的判斷。
韓江又道:“從原來懸在這個豎井中的繩子長度判斷,這個豎井至少有五十米深,繩子斷了,說明這個豎井還遠不止五十米深。”
“是啊!這個豎井究竟有多深呢?”唐風問。
“要想知道有多深,就得下去看看!”韓江斬釘截鐵道。
“什麼?你要下去!”唐風麵露驚異之色。
韓江蹬了蹬繩子,點點頭,對眾人道:“這繩子雖然有年頭了,不過,還挺結實,現在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出路,隻有下去一探,或有轉機。另外,你們感覺到氣流了嗎?我們已經走到了這麼深的地方,空氣還很好,豎井下有氣流升上來,證明豎井下應該有很大的空間,我現在真不敢想象,這個溶洞內的空間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