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孩子們,"蘇瓦雷滋穿著他的克蟑利器懶人鞋,咚咚咚地踩過光滑的大廳地板,一路來到了廚房,"你們在計劃什麼?讓我先告訴你們,如果是場軍事政變,我有很多重要的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教戰守則。"
"我們不會告訴你的。"走進廚房後,法比恩突然垮下臉來。
"不會告訴我什麼?坐吧,坐吧。"蘇瓦雷滋為我們把啤酒瓶子擺在桌上。
"我們--"法比恩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我想,我們還是跟他講比較好。"
我聳了聳肩。如假包換。我根本不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
"我們打算蹺掉下個禮拜學校的校外教學,什麼參觀印加遺址、參與印第安慶典,反正就是什麼狗屁的文化覺醒之旅。我們剛剛就是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夠避免掉這趟校外教學。小安說他爸媽永遠不會幫他寫病假單,但我告訴他你以前幫我寫過。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幫我們免掉這次活動?"
法比恩今天可是超水平的演出,真是令人歎為觀止的以虛藏實的釣餌,為了兩個失喪的靈魂,蘇瓦雷滋說不得要好好地教訓我們一頓。首先,他先指責法比恩在偽造病假單這件事情上揭了他的老底,並且說再要幫他寫一張之前,他要先三思。說著,他就真的踱起步來。當他說話的時候,他在房間裏來來回回地走著,不時用他肥肥的手指指著我們。隨著他強調的手勢,一小撮雪茄煙灰掉落,時間點剛好落在他說話的節拍上,為他的話打上了標點符號。
"聽我的勸:下次啊,別想我為你們說謊,好讓你們可以爛在電視前麵看美國節目。探索一個地球上已知的文化裏最特殊的文化,不比你們看那個爛美國節目更有追求價值一點?--再說,雖然很多人盡全力想要消滅它,但是,剛好相反的,這個文化迄今還在替你住的這個國家賦予新義。真的,我覺得很可悲,你們兩個都這麼有想象力。你們應該在你們的學習上更主動積極一點,法比恩,要不然你最好現在就離開學校,畢業直接去洗盤子。至於你嘛,小安,當你回到英國的時候,你的同胞會問你,'住在南美到底像什麼樣子?'難道你真的想告訴他們,在這裏看到最有趣的事情就是HBO電影頻道?"
好不容易他終於訓完了,他毫不妥協地告訴我們,這次校外教學一定會令我們永生難忘、樂而忘返,在我們要閃人的時候,他要求我們,校外教學回來的時候,他期待一篇完整的報告,關於為什麼我們覺得這趟旅程是一次豐富之旅。
"這個星期三走,星期天晚上回來。"法比恩幾乎是咧著嘴笑。他實在是太得意忘形了,完全忘了要裝出一副青春期多愁善感的樣子,但是,正當蘇瓦雷滋回頭朝他這邊看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重新武裝起來。至於我呢,我唯一的難題是,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像內心感受到的那樣害怕,對於未來何去何從,令我恐懼莫名。
"喔,拜托。不要可憐兮兮的好不好?"蘇瓦雷滋對我們兩個說,"你們會樂而忘返的。"
"既然你這麼說,"法比恩說,"我們盡量就是了。"
我可以用許多方式來為自己辯解,為什麼不趁著任何危險的事情發生之前,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事情給爆出來。
我可以說我從來沒想過我們真的到得了佩脫斯加達。
我可以說我仍然相信,法比恩把那份剪報看成是我們之間正在演出的又一幕啞劇,所以即使我們到了那裏,法比恩發現失憶診所根本就不存在,那也沒有多大關係。
我可以說我的朋友似乎又快樂起來了,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
我甚至可以說,在某種形式上,我是遵從在龍舌蘭事件那晚,蘇瓦雷滋醉醺醺之下的意見。
所有的說法在某種程度上都站得住腳,但是我現在知道,沒有一個說法是真正的理由。為什麼我要讓這段旅程繼續,隻字不提?真正的原因是我羨慕法比恩,我羨慕他為自己所創造出來的世界,一個有複活節異象和薄霧環繞下山頂鬥牛場流血事件的世界。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在這個世界裏來一趟真正的涉獵。在我永遠失去它以前,趁我還能夠,我要闖入並居住其間。
而且,我害怕到無法動彈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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