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
光滑而明亮的鏡子嵌在洗手台正上方,鏡壁采用梨花木,上麵雕刻著精致的花紋,每一道紋路都清晰可見,猶如一幅精雕細刻的工藝品。
沈焱目光深沉,他一動不動的盯著鏡麵,眼底翻滾著一抹隱晦的難以察覺的詫異與憤怒,然後,他猛地揚起手臂不假思索砸向鏡麵!
肉體與鏡麵發生劇烈撞擊,光滑平整的鏡麵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然後裂痕迅速蔓延,一秒沒到便用力炸開,碎片紛紛落在洗手台上。
沈焱低下頭,看見裏麵無數的陌生人正冷冰冰的盯著自己,用一種憤怒的思考的眼神。
——他失憶了。或者說,他沒有這具身體的記憶。
鏡中的青年明顯是虐打至死,並且仇家專挑韌帶、關節、脾胃等軟肋下手,尖銳的痛感一直刺激著大腦疼痛神經,而相反,他臉上隻是稍微青腫沒受重傷。
沈焱生疏的控製著身體,極其緩慢地如履薄冰地用手碰了碰臉側下方的青腫。
青年身材瘦削,五官猶如雕刻一般精致,此刻透著一抹蒼白,他蹙著眉頭,我見猶憐,體內隱匿著的強勢與滿身的傷痕突兀的毫無違和感,使他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
尤其是那雙眼睛,漆黑得讓人望不到最深處。
他穿著特別騷包的紅藍相間印花襯衫,肩膀、腰側、胸口都撕開了口子,下麵一條黃色緊身褲,要有招風有多招風,腳上隻剩下一隻鞋,沈焱在廁所隔間的垃圾桶裏找到另一隻,然後果斷地將腳上的也一起扔掉。
這幅騷包的扮相讓沈焱不忍直視,真是平白汙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廁所門從外麵用鐵鏈纏住,沈焱透過狹窄的門縫拉住鐵鏈一端,費勁地硬是將鐵鏈扯了下來,他赤著腳拉開門,盯著門上掛著的“廁所維修中”的牌子看了幾秒,然後慢慢地諷刺地扯出一抹笑容。
看來,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被謀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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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沈焱,很多人都會紛紛不寒而栗,甚至於,這個名字已經變成權勢的象征。
沈焱是孤兒,十歲前,他靠裝病——白血病、小兒癡呆等乞討度日。十五歲,他的養父意外死亡,因為那人企圖侵犯自己。十六歲,他和別人一起跟著收取保護費。十七歲,他擁有自己的勢力並開辦賭場、夜總會。二十歲,他的勢力逐漸壯大,與當時國內的炎龍、麒雙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三十歲,他與美國軍方簽訂了協議,並強勢滲透到非洲,從那幫非洲佬手裏取得了賭場經營權。
然而,就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時刻,卻死掉了。
並且,是被人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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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俱樂部位於三江市商業中心,集餐飲、會議、娛樂為一體,入會時需交納會費高達十萬元,每年更要交納高額年費,來這裏的無非商業巨頭、幫派大佬、政府官員,俱樂部共三層,一層供社交、消費,二層供睡覺、休息,三層則是俱樂部內部辦公地,禁止無關外人進入。
沈焱所在的,正是俱樂部地下一層。
地下拳擊場。
這裏集結了國內最強悍的拳手,也有不少會員自帶拳手來交戰,每到夜晚,殘酷的廝殺就能激起人體內沉寂的亢奮,兩名身強體壯、肌肉結實的拳手毫不留情地搏鬥,直到將對手打趴下無法動彈為止,而在這過程中,拳手受傷實屬常見。
沈焱穿著騷包印花襯衫、踩著明顯不合腳的運動鞋——在別人那搶的,剛進入拳場就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不過那些人也隻是盯著他的扮相嗤笑一聲,就沒多想地繼續看擂台的比賽。
沈焱漫不經心地往擂台看了一眼,然後就索然無味的坐到吧台旁,對正在調酒的帥哥說:“給我一杯……”他頓了頓,微微掃一眼手邊的酒單,“天使之淚。”
“先生,請稍等。”能進入這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調酒師深諳其道,絲毫沒有看輕衣冠不整的沈焱。
可是這次——他錯了!沈焱絕對沒有故意穿成這樣來裝逼。
“先生,共五百元。”將調好的天使之淚放在吧台上,酒液內部呈現出華美的光暈,沈焱習慣性的將手放在肩部上方幅度極小地揮了揮,然後猛地頓住,他已經不是——
“我沒錢。”沈焱無辜地開口,成功看見調酒師瞬間變黑的臉,他端著高腳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其重重擱在吧台上,臉上稍稍帶了笑:“帥哥,別這種表情嘛,哎哎——你看我喝都喝了,要不你說說怎樣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