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旦野起來,民航機變成戰鬥機,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很平穩,但是,另外的百分之二十,就很驚險刺激。
小五就成為“視覺係”的辣妹,相較於一般人,她,情竇初開得早,收山為人妻更早,放棄名校,隻為盡早享受人生。
她的早,原來是為人生放慢腳步:陪伴奶奶的最後時光,享受全職媽媽的幸福滋味。
人生如果像開飛機,她已經度過“亂流區”,黑立,快樂的全職媽媽。
養女兒就像開飛機
養女兒就像開飛機,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很平穩,但是另外的百分之二十,就很驚險刺激。如果把我的人生畫成曲線圖,其間的高低起伏,還真是有點兒“飛機理論”的味道。
二哥立國曾經做了一個有趣的比喻,他說養女兒就像開飛機,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很平穩,但是另外的百分之二十,就很驚險刺激。
如果把我的人生畫成一幅曲線圖,其間的高低起伏,還真是有點兒“飛機理論”的味道。
在剛開始的“起飛”階段,我和父母處得很好,和兄弟們的感情也不錯,他們沒把我當女生,我就跟著他們一起玩耍、搗蛋,反正闖了禍,通常都是帶頭的大哥和二哥挨罵。
到了小學五六年級,我突然變得很叛逆,看家人處處不順眼,開始熱衷化妝,而且走濃豔的“視覺係”風格。我每天一大早起床,就是為了要花兩個鍾頭打扮,才能滿意地出門上學。
進入青春期,難免情竇初開,我跟男孩子手牽手約會,而且專挑長得“有個性”的那一型。因為參加舞會,半夜才回家,父親等門等到兩點,我卻一點兒也不擔心受罰,還一臉夢幻地跟父親說:“那個男生好帥哦!”
還有一次,我在家裏開派對,除了我邀約的朋友外,還闖進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不速之客,連我都有點兒不知所措,母親一看狀況不對,立刻要我關掉音樂,清場趕人。
那時候,我跟哥哥們也常有衝突,他們不是笑我化妝很醜,就是故意朝我房間窗口噴水,我們常用三字經對罵,吵得鄰居跑來指責我們家的孩子沒家教。
按照二哥的“飛機理論”,那幾年,我應該是處於最不穩定的“亂流區”。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對化妝不再感興趣,和家人相處也少了火藥味,青春期的焦躁漸漸“退燒”。
我回台北的美國學校念書時,認識了男朋友蒂姆,從此愛情長跑八年。大學一畢業,我就披上婚紗。老公大學畢業後,曾經為找工作而苦惱,我的父母親很支持這位洋女婿,母親出錢讓蒂姆去上卡內基訓練,後來又通過父親的引薦,蒂姆成了卡內基的講師。
值得一提的是,大學畢業後,我原本準備進羅耀拉大學念法律研究所,都已經參加了新生訓練,卻發現實際狀況跟原先想象的有很大的落差,最後決定放棄。那一陣子,奶奶生病了,身體很衰弱,我利用沒有工作的空當,留在美國照顧奶奶,在病榻旁陪她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
奶奶過世後,我和蒂姆先後在香港和台灣的卡內基工作。記得在某一場為企業舉辦的營隊課程中,講師是父親,而我坐在教室的後方,擔任助教的角色。
當天課程結束後,企業的負責人發表他的上課心得:“今天最大的收獲,就是看到黑立非常用心傾聽,每當有人在台上說話時,她總是很專注地看著說話的人,臉上會有表情和反應,讓人感覺非常好。”聽到女兒受到誇獎,父親顯得好神氣。
四年前,蒂姆轉戰新加坡,負責當地的卡內基訓練。而原本不想生小孩的我,突然“母性大發”,現在是三個娃兒的快樂母親。
如果說人生真的就像“開飛機”,而我安然地度過“亂流區”,現在航行在自己的天空中,那是因為無論何時,這個家都引導著我,駛向正確的方向。
父心似天空
年輕的我不免覺得:這不過是課堂指派的作業罷了!真沒想到,父親居然還這麼保守,思想這麼古板。於是,我挑釁地提高了音量:“為什麼不可以?”我有點兒故意想激怒他。
在黑家,母親是我們生活的靠山,她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全年無休,有什麼需要,找母親就對了。至於父親,則比較像是個“精神導師”。
比方說,我們家的四個孩子,雖然是在西方受教育,卻很重視家庭的價值,那是因為父親本身就是個非常孝順的人。
記得小時候在台灣,每個星期天一定是“家庭日”,不論你有什麼活動,這天一定要安排回爺爺奶奶家。後來到了美國,每個星期天就一定去探望奶奶。父親的恪守孝道,就是最好的“身教”。
另一方麵,父親在教育下一代時,又有一顆非常寬大的心。
有一年,我們到東南亞的海島度假。當父親站在沙灘上,朝遠方眺望,我走到他身邊,開玩笑地說:“爸爸,你在偷看辣妹哦!”父女倆立刻大笑起來。
這一幕,很能代表我們之間的親子關係。他是那種會和孩子打成一片、分享心事的父親,我們如果跟他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也不會介意。
雖然如此,卻是經曆了某次的“《蝴蝶君》事件”,才讓我對父親的氣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我還在美國讀大學時,有一次,父親到紐約的卡內基總部開會,他向同事提起,想到百老彙看一出戲:《蝴蝶君》。
《蝴蝶君》是華裔劇作家黃哲倫的作品,描述一位法國外交官愛上了一位中國的京劇女伶,兩個人甚至還結了婚。外交官後來才發現,他心愛的女人不但是個間諜,而且還是個“他”。
這出戲曾經紅極一時,但是因為劇情比較驚世駭俗,“長輩們”通常難以接受。父親的同事建議他別看這出戲,還是看原版的《蝴蝶夫人》比較“對味”。
後來他回到我們在加州的住處。有一天,聽見我說,有一門文學課的作業,就是要讀《蝴蝶君》的劇本,他很不以為然地說:“你怎麼在讀‘那種東西’?”
年輕的我不免覺得:這不過是課堂指派的作業罷了!真沒想到,父親居然還這麼保守,思想這麼古板。
於是,我挑釁地提高了音量:“為什麼不可以?”我有點兒故意想激怒他。
在一般傳統的家庭中,如果出現這種針鋒相對的場麵,結果通常是:
第一種,父親也拉高了音量,開始跟女兒爭執。
第二種,父親氣得直接動手修理女兒。
其實,父親對於我的回話,也很不高興,但是他選擇的應對方式,是什麼話都不說,安安靜靜地走開了。
我相信,每個家庭中,一定會出現類似的“代溝”,老一輩的人看不慣新世代的想法和做法,新世代的人覺得老一輩跟不上潮流。“代溝”常常會成為家庭衝突的引爆點,然而在這次“《蝴蝶君》事件”中,我卻看到父親以相當包容的態度,來麵對親子間的“代溝”,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我深深覺得,能夠成為黑家的孩子,真是太幸運了!
我是女生
為了要化妝上學,我每天五點半就起床,花了近兩個鍾頭,總算大功告成。我就得意地頂著美美的妝去上學。
從小跟著哥哥、弟弟一起長大,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性別意識很模糊,反正一直都是跟著男孩子一起玩、一起鬧,睡覺時也是同一個房間。我以為自己跟他們是同一國。
小學三年級時,父母要給我一個自己的房間,我還不太高興,為什麼不能跟哥哥、弟弟們睡在同一個房間呢?而且,他們男生睡覺時,可以隨便穿件背心和短褲,但是我卻得整整齊齊地穿上睡衣。
原來,我是女生。而且,女生跟男生不是同一國。
我的“女性意識”在小學五六年級時,到達巔峰狀態。
當時,我已經到美國讀書了。不知怎的,那一陣子,我非常不能忍受家人,而朋友則變得超級重要,姐妹們做什麼,我一定照著模仿。記得那時她們喜歡看肥皂劇,劇情就成為聊天的話題,我即使沒看,也要假裝我看了,這樣才算是同一國。
有一個叫做傑西卡的女孩,堪稱我們這個女孩圈的大姐大,在學校裏天不怕、地不怕,是其他女孩崇拜的對象。傑西卡的母親化濃濃的妝,所以傑西卡也化妝,身為她的姐妹,我也開始在臉上“著色”。
因為母親不化妝,家裏沒什麼化妝品,我就靠著朋友零零星星地送我一些廉價的口紅、眼線筆化妝。為了要化妝上學,我每天五點半就起床,對著鏡子,又是畫眼線,又是刷睫毛,眼皮要抹上濃濃的藍色眼影,頭發要吹得又高又卷,而且還要剃腿毛—其實我哪有什麼腿毛,隻是大家都剃腿毛,我也要趕流行。
花了近兩個鍾頭,總算大功告成。我就得意地頂著美美的妝去上學。
學校的老師看到我們化妝,都是一臉不以為然,我們就故意把妝化得更濃。至於母親看到我化妝,大概也是看不順眼,但是她一直沒說什麼。
直到有一天,母親實在是受不了,就帶我去藥妝店買化妝品。她的態度是,既然我愛化妝,她也不阻止我,隻是她要我用好一點兒的化妝品,免得傷害皮膚。
不過,跟我不屬同一國的哥哥們,對我就沒這麼客氣了。大哥和二哥常笑我化妝很醜,我就氣急敗壞地對他們說:“你們懂什麼啊?我才不在乎你們的想法,我知道我自己很漂亮!”
有時候,我和哥哥們吵起架來,你來我往之間,言語中就會夾雜著英文的粗話,鬧到鄰居家的家長跑來跟媽媽告狀:“你們家的孩子真是沒教養,不要把我家的孩子帶壞了!”
我猜,那一陣子,應該是我和家人關係最緊繃的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發現,自己不再著迷於化妝了,也不再跟傑西卡親密來往,她漸漸地從我的人際圈消失了。或許是因為我的生活中,還有更多其他有趣的事,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我加入了學校的拉拉隊活動,樂在其中,放學之後要練習兩三個鍾頭,有時女孩們唧唧喳喳,教練就會罰我們跑步,體力都用完了,哪有心思搞叛逆。
而且我也對寫作產生興趣,學校老師選了幾個文筆好的學生參加新聞營,我是人選之一。第一次的地點是華盛頓,因為費用不便宜,要七百塊美金,家裏的經濟狀況不允許我參加;第二次是在佛羅裏達州舉行,母親一咬牙,用刷信用卡的方式讓我參加。
有趣的是,經過了那個“濃妝時期”,我幾乎不再施脂粉,仿佛這輩子需要化的妝,已經在那個時期都化完了。
我知道我是女生,而我不再需要用濃濃的妝來證明這一點。
愛情,不用尋找
老媽終於坦承,她覺得我交往的那些男孩子,不是醜,就是怪,而我大概也知道家人的想法,但是正處叛逆期的我,就故意挑他們不喜歡的那一型交往。
記得在我的“濃妝時期”,小女生們聚在一起,除了聊化妝品,另外一項話題,大概就是討論學校的哪個男生比較帥,誰又喜歡上誰。
我陸陸續續也有一些約會的對象。曾經有個墨西哥男生跑來牽我的手,還有一個梳著朋克頭、開藍色跑車的男生,找我和他的另一對朋友“四人約會”。家人對我這些小小的“戀愛”,即使不以為然,也沒說什麼。有一次,老媽在我家附近,看見我和男生手牽手,她頭一扭,假裝沒看到。
多年後,老媽終於坦承,她覺得我當時交往的那些男孩子,不是醜,就是怪,而我大概也知道家人的想法,但是正處叛逆期的我,就是故意挑他們不喜歡的那一型交往。
後來,我因為談戀愛而闖禍。那時候,我和一個叫做麥克的男生鬧分手,對方老是打電話糾纏,二哥凶了他一頓,麥克就找來他的哥們兒上我家找麻煩,老媽不但買了散彈槍“保衛家園”,還請哥哥們放話,宣稱她找華青幫的人幫忙,讓那些小混混不敢輕舉妄動,風波才平息。
念高中時,有個韓國男生對我非常溫柔體貼,不過,我總是記得老媽的提醒:“男人如果太體貼,會有問題。”所以,對他並不是太認真。
有一次,我們四個孩子去滑雪。在山上,我們跟正在台灣創辦卡內基訓練的父母親通電話,他們說,我們可以回台灣念書了,我當場就歡呼起來,完全不在乎會因此跟韓國男友分隔兩地。
果然,一下山,我就跟他吹了。
在台北的美國學校,有一個叫做蒂姆的美國男生想要追我。
我的女性朋友都不喜歡蒂姆,她們說他功課不好,很混,隻是憑著跟老師打好關係,每次都低空過關。而且,蒂姆就是那種老外的調調,課餘還會跟他的朋友們去酒吧喝酒。
我的朋友們多半屬於功課很好、乖巧聽話的類型,因此都對蒂姆投下反對票。
不過,蒂姆才不管這些,他說他就是想認識我。我們並不是同班同學,他跟我的朋友也不熟,可是每次午餐時間,當我和朋友們在吃飯時,他就會主動走過來,大大咧咧地“切進”我們的談話,簡直自信到了極點。
朋友都討厭他,但是我覺得這家夥好有趣。
在高中這個年紀,通常會變得很敏感,希望自己“隱身”在團體裏,最好沒人注意到。但是蒂姆卻是一派自信滿滿,反而讓我對他留下不錯的印象。
而且蒂姆很聰明地跑去跟我弟弟立行當好朋友,這一招對於重視家人感情的我,非常有效。有一陣子,我們常常會以“三人行”的姿態,同進同出。
蒂姆還有一個優點,就是“長輩緣”極佳。因為蒂姆的家庭很重視禮貌教育,他從小就被訓練該如何跟人打招呼、握手,如何加入大人們的談話。長輩們都會很欣賞蒂姆的彬彬有禮,像我的奶奶就很喜歡他,甚至後來成為蒂姆的“拉拉隊”。
高中最後一年,我回到美國,他繼續留在台灣。後來我進了加州大學爾灣分校,而蒂姆則去了亞利桑那大學。在那裏,蒂姆過得很不快樂,想要轉來加州念書。
蒂姆的母親並不同意他放棄亞利桑那大學,我也不希望他是為了我而選擇加州,不過他還是執意到加州就讀社區大學,後來又進了加州大學爾灣分校,我們二度成為校友。
不過,即使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他要不是忙著上課,就是在律師事務所打工,負責管賬,我們反而沒時間在校園裏約會。
蒂姆算是我正式交往的第一個男友,認識他之後,我就不曾想過再交別的男朋友,除了彼此無話不談,另一方麵,蒂姆和我的家人都處得很好,對我來說,這一點實在很重要。
我的黑+兄弟們
我們黑家四個孩子,從小感情就很好,總是同進同出,即使現在分別住在中國台灣、美國、新加坡,還是常常彼此打電話、通電子郵件。
我們一家人,都對課業表現抱持平常心,父母不會對我們“大小眼”,我們也不會覺得誰得到的愛就特別多。
在台灣念了兩年的美國學校後,為了日後申請大學比較方便,我決定回到加州,再念一年高中,弟弟立行也選擇跟我返美,和正在念大學的二哥立國,三個人住在父母親買的一幢小房子裏。
當時父母親都在台灣,所謂“天高皇帝遠”,加上房子是自己的,想做什麼也不會有人管我們,然而我們卻是一派安分守己,白天去學校念書,晚上就回家,三兄妹輪流開夥、做家事,連派對也沒開過一次。
難免有人好奇,既然家裏沒大人,為什麼這麼老實,不趁機大玩特玩?但我有兩個理由:
第一,這是我自己的家,平時都是我和弟弟負責清潔工作,我為什麼要辦派對把家裏弄得一團亂,給自己找麻煩?
第二,我的兩個哥哥都不曾這麼做,我們自然也不會動這種念頭。
由此可見,在一個家庭中,兄長的行為實在很有示範效果。
我們黑家四個孩子,從小感情就很好,總是同進同出,即使現在分別住在中國台灣、美國、新加坡,還是常常彼此打電話、通電子郵件,不像在某些家庭中,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很淡薄。我相信,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父母親從來不對我們有“差別待遇”。
記得小時候,每逢學期末發成績單,我和大哥立言、小弟立行是第一名的常客,二哥的功課很爛,但是父母親總是一視同仁,不會特別偏心會念書的孩子,老媽還曾經跑到學校跟我的老師說:“不要再讓黑立當班長了!她當太多次了!也要給別人機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