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賭約(1 / 2)

渾厚的鍾聲在山穀間回蕩,開啟了西莫峰新的一日。初春的陽光透過半扇朱窗灑入屋中,帶著淡淡的暖意,卻驅不散屋內的寒氣。

白衣少年斜倚著窗框,靜靜望著窗前那株盛放的解語花。青絲鬆散垂落,隻在發梢處用白綾係著,遮住了半張白玉般無瑕的麵龐,卻掩不住眉間一抹淡淡的愁緒。

“這是我派人宿夜兼程,從南方運來的荔枝。玉兒,要不要嚐一顆?”屋門一響,一人走進屋子。一身暗紫色的袍子盡透威嚴,手中銀盤上的三月紅顆顆嬌嫩飽滿,似要滴出水來。

這個季節,在西莫峰能見到解語花,已屬不易。看到這樣一盤新鮮的荔枝,可就比看到石頭上突然開出一朵白蓮花還難了。白衣少年依然望著窗外,似根本沒有察覺有人進屋,更沒聽到來人對他說的話。

“唉……”將銀盤放在桌上,紫衣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實在不明白,他易嘯天一教之主,快意江湖,怎麼就偏偏折在這麼一個冷子玉的手裏?

抬頭掃了一眼牆上那副栩栩如生的花鳥圖,易嘯天愈發無奈:“‘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那日,見你畫的花鳥圖上,題了這句詩,還以為你會喜歡。不想,我當真為你采了來,你仍是不肯為我一笑啊。”

“想要我笑?那便放我出去。”冷子玉轉回身,眉間的愁緒,換作無邊冷冽。隨著清脆的鎖鏈聲響,他輕抬左腕,拉起衣袖,赫然露出手腕上的鎖鏈。手指粗的鎖鏈,泛著幽幽的光輝。上麵,還精心雕刻了古樸的花紋。戴在他纖細的皓腕上,倒比鐲子還要明豔些。

“黃金鋪地,白玉為柱。我打造金屋,供你居住,你還有何不滿?”易嘯天走到冷子玉身旁,撫摸著那精致的鎖鏈,語氣中摻雜著委屈。

冷子玉絲目光如刀,盯在易嘯天臉上:“一間牢房而已,金玉雕的,和朽木琢的,又有何區別?”

易嘯天搖頭歎息,將語氣中的委屈又加重了幾分:“吃得是珍饈美味,穿得是綾羅綢緞,你卻終日鬱鬱寡歡。真是讓本座傷心啊!”

冷子玉將語氣中的諷刺之意,也加重了幾分:“教主自己有斷袖之癖,便要世上男子都心甘情願居於你身下不成?”

“我並非喜歡男子,隻是喜歡的那個人,是你罷了。”易嘯天拉著冷子玉的手,盯著他的雙眸,一字一句說得真真切切。

或許是易嘯天的目光太過炙熱,灼得冷子玉的臉,也跟著有些發燙,不得不避開目光。板著臉,冷嘲熱諷地甩出一句:“喜歡我?原來,教主是因為喜歡我,才用鐵鏈將我鎖在屋裏的?”

易嘯天放開冷子玉,走回椅子旁坐下,微一沉吟,道:“好,我放你出去。”

“哦?”冷子玉全然不信,“真的?”

“嗯,我們不妨打個賭吧。我給你一個離開的機會。你跟誰離開,去到哪裏,我都不過問。但我篤定,一個月內,必定能將你尋回來。”

原來,隻是一個讓自己甘心情願留在他身邊的騙局。冷子玉心中冷笑。不過,有一線生機,總比沒有好:“那麼,賭注呢?”

“若我在一個月內將你找回來,你便再也不許離開我。若是做不到,我便再不糾纏。”

“那便一言為定!”

漠然望著易嘯天,冷子玉漆黑的眸子隱隱泛著不屈的光芒,眉目自然流露的傲氣讓易嘯天心中一震,險些便想將他拖進懷裏。可他終究沒有動手。

若是用強,他早便得手了,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他要的,是他的心。

硬生生地將視線從冷子玉比三月紅還要誘人的唇上移開,易嘯天拿起一顆荔枝,淡淡道:“吃吧。為了這盤荔枝,累死了好幾匹馬。別浪費了他們的血汗。”

……

易嘯天沒有食言,當天就去掉了鎖在冷子玉手上的鎖鏈。

鎖鏈脫落的那一刹那,冷子玉心中竟泛起一絲異樣,恍然若失,心裏空落落的。但凡身外之物,總是要離他而去的。就連身邊的親人也是如此。終日被鎖在屋中時,總想著離開。可爹,娘,親人,朋友都已不在,縱使能夠重獲自由,又該去哪裏?

那麼,不離開?易嘯天因求之而不得,才對他百般寵溺。也或許,隻是想作弄他一番罷了。如願之後呢?倦了之後呢?更何況……雌伏於男子身下?這種事情,他連想都沒有想過。更別說,以色相去刻意討好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