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臥底”
“幹杯！”“幹杯！”
觥籌交錯中，五男三女都有些醉意。一個胖子酸溜溜地說道：“你們幾個工作都有了著落，就把兄弟我給甩了。”
“別著急呀，胖張，如果你實在找不著單位，那就去找省長同事呀。”一個戴黑框眼鏡的人轉了幾下酒杯，很是得意地說。他話音剛落，眾人就將目光聚在酒桌上一位方臉男生身上。這目光中有戲謔，有羨慕，也有幾分嫉妒。
這個方臉男生就是我。
在剛剛結束的公務員考試中，我幸運地被濱江省科技廳錄用，明天就要去正式報到上班。由於科技廳的辦公地點就在省政府大樓裏麵，因此我被幾位讀研的同學戲稱為“省長同事”。這不，在今天這場“畢業酒”上，有人又重提此事。
這時，有人對剛才那個胖子說：“胖張，還不趕緊敬領導一杯？”
胖張是我讀研時最要好的同學，他的女朋友家在省城，倆人已經進入談婚論嫁的階段，因此胖張的工作單位隻得在省城範圍內選擇。也許是造化弄人，在我們全班同學中，唯獨胖張的工作單位遲遲沒有落實，他為此頗為鬱悶。
見胖張真的要端杯敬酒，我連忙攔住：“豈敢豈敢，我餘冰乃一介小吏，根本擔不起這杯酒。不過日後同學們需要幫忙，我肯定會竭盡全力。”
這話剛說出口，我就有些後悔：太虛偽了，根本不像對同學說的話。
果然，瘦子馬華挑起理來：“餘冰，你怎麼和同學打起官腔了？”
我輕輕地打自己一個嘴巴，檢討道：“媽的，最近官場文學看多了，中毒太深了。各位放心，我就是一個臥底，你們以後找我辦什麼事兒都行！”
“對！這才夠兄弟！”一位女生拍拍我的肩膀，興奮地舉起杯子，“同誌，希望你一直打入心髒深處，我們等著你的好消息！”
“畢業酒”結束時，已經是下午兩點。胖張去他女朋友家，其餘幾人有的去朋友家，有的還要去其他地方，隻有我和大董兩人回校。在公交車上，大董湊到我耳邊，低聲問道：“聽說前兩天學校科技處的人專門請了你一次？”
我一愣，大董竟然如此神通，連這一消息都能打聽到。要知道，在酒桌上科技處的王處長可是再三囑咐我，這事兒千萬別聲張出去，免得生出事端。
見我沒有吭聲，大董笑道：“科技廳負責科技項目資金審批，咱們學校每年的項目經費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從科技廳拿到的。如今你要去科技廳上班了，科技處能不重視你嗎？我看呀，你是給科技處做臥底，而不是給我們做臥底。”
我的臉有些發熱。
剛才飯桌上的那句話雖然是我的原創，但不是首次使用，我在科技處的宴請中已經說過。也就是說，雖然這話讓同學們聽得很舒坦，但在我的內心深處，已經悄悄地在同學情分中混入些人情世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