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1 / 2)

茶館中,一位說書先生正在津津有味地講者剛剛刊出來的小說:【

·書院門口,人來人往——就像早上六七點鍾的菜市場。

·在書院門口來了往往的人群,的確當得起這個比喻,因為他們本就不是來學習的。

·而書院外,有幾個書院弟子也在辛苦地叫賣著:

·“哎,新刊的《現世報》勒~,要不要看一看呐——家事國事又有新鮮事了!”

·這叫賣聲,很是學問,這學問,卻牽扯繁多,異常複雜,請聽我慢慢講講:

·所謂“家事國事”,並不是什麼真實發生的事情,卻是幾百年前有一個管現世報的主編為了給報紙吸引人氣特地添加了一塊內容,不去關心皇上又下了幾個皇崽兒又或者對麵的倭寇是不是又改了國號,隻是去找幾個小說家來連載小說——“畢竟小說家的事也是‘家事’麼”,當年他如此辯解著上了這個名字,本是想給自己的第三房姨太太生的小兒子找個營生,卻沒想到這個板塊讓報紙的銷量上漲不少,主編的確興高采烈了一陣子,然後就被某個財主看重了他“賺錢”的才華,給了個掌櫃,於是那個主編就熄了單獨創立一份雜誌來連載小說的念頭,好好地當起了“清水”掌櫃……

·至於為什麼一個貪主編能當成“清水”掌櫃,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而故事,總是講不完的:

·並不是因為故事太老,卻是故事都有俗套可循——一般的故事,總脫不出這三個詞:“陰謀”、“複仇”、“成長”。上位者一定會腐敗墮落因而充滿黑暗,下位者哪怕再窮困潦倒也會一朝時來運轉而飛黃騰達。這並不是說小說家們覺得上位者就應該這樣,而是,小說家們天生站在了“讓絕大多數人成為自己的讀者”的天然立場之上,於是,小說家們隻能極力地去推崇類似“草根崛起”又或者“逆襲”之類的理念,隻知道“道理不夠靠勇氣湊”而不知道勇氣往往隻是運氣。

·現世報如此寫小說大約二十年許,大家終於看煩了這種通過同一套路衍生出來的小說。

·這時候那個主編的姨太早就被“升官發財死老婆”這句話給咒死了,那個小兒子也漸漸地由於家境殷實而胡吃海塞,一個人生生給喂成個豬樣,失了那個已然當了掌櫃的主編的寵——很好笑的是,報社裏麵的大家都不知道這一點,總覺得那個跟豬一樣的男人就是報社內定的主編,於是大家看著那些不能再俗的小說,怒都不敢,更不敢言。

·直到主編的位子終於落到豬身上的時候,坊間對現世報的評價相當一致:“這現世報讓豬當主編,果然是遭了現世報啊!”

·這位豬一樣的主編或許是小說寫多了,甚至有豬一樣的隊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對麵還有神一樣的對手。於是為了保住現世報的地位,這個豬一樣的主編做了他一生中最正確的一個決定,繼承了他還沒死的父親的那個早就死掉的“遺願”:在現世報上發文求稿,嚐試著用經營雜誌的方式來經營現世報。

·他成功了。伴隨著他的成功,有兩句話,一句是新小說刊登時報童們的叫賣聲,“家事國事又有新鮮事了!”

·另一個,卻是對他成功經驗的總結:“台風來了,豬都能上樹。”

】台下有些人沒憋住,笑了出聲。這句“台風來了豬都能上樹”,本來說的是另外的東西,被說書人用在這裏,卻相當應景。

說書人也趁機喘了口氣,接著講:【

·至於,書院為什麼會派弟子出來賣書,沒什麼故事,卻有一大段道理。

·並不是道理壓倒了故事。而是故事被傳播了太久太久,自然而然就成了道理。

·所謂道理,無非就是“先賢們”如何如何,“先驅們”又如何如何,因而我們應當向他們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