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天女散花一般,零落而下,天地間白茫茫的,便似蓋了一床雪白的棉被,一塵不染。
寒風朔朔,吹動山間的樹木,萬千樹木頓時蜷縮起身子,瑟瑟抖動,不時傳來‘吱呀’,‘吱呀’枝條被大雪壓斷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間此起彼伏,積雪落下,被寒風送出甚遠。
天地間好似被凍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茫茫山腳下,一間小木屋被寒風吹得吱吱作響,宛如病入膏盲的老人在呻吟著,一根破爛的酒旗被雪花染得白花花的,卻精神抖擻的迎風招展,上麵墜了個歪歪斜斜的酒字,好似預示著這行將就木的酒家,即將壽終正寢。
這裏本不是什麼交通便利的城市,幾乎沒什麼生意,賣酒的老頭也隻是守著等死而已。
朔風呼嘯,陣陣冷風混合著雪花,從掛著的簾子處猛灌而入,雪剛一融化,便成一層細冰。
老頭兒裏三層,外三層,裹得好似粽子一般,蜷在火堆旁,旁邊坐著店裏唯一的夥計阿旺,直直的盯著火上溫的一壺酒。
阿旺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長的也還算精神,穿一件棉褂子,更襯得其精明能幹,兩人相依為命,守衛著這破破爛爛的小酒家。
老頭兒瞅了瞅外麵,歎道:“這個什麼鬼天氣,冷得要人命”。
阿旺頗為乖猾,乘老頭兒說話之際,拿起火爐上溫著的酒,顧不得燙,便往嘴裏猛灌了一口,呼呼哈著氣,笑道:“好酒,好酒,這下可暖和了”。那其實是隻是一瓶自製的土米酒,色澤濁黃,哪能算什麼好酒,可在這亂世之中,能安安心心的喝上一口酒,也算是享受了。
老頭兒吃了虧,慌忙將酒劈手奪過,嘮叨道:“留點,留點----”。正說話間,
忽然一抬頭,側耳聽了聽,忽道:“阿旺,有生意上門了”。
阿旺嗤笑道:“掌櫃的,你不是想錢想瘋了吧,這麼冷的天,誰不在家摟著老婆睡覺,平白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挨凍”。
正在此時,那腳步聲又近了許多,步伐頗為輕快,雖是踩在雪地之上,仍隻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好似在滑雪一般,也不知那老頭有何神通,相隔這麼遠,也能聽得到。
此時連阿旺也聽到了,卻也未想其他,咕噥了一句:“見鬼了,還真是有人”。說話間,不情不願的步了過去。
阿旺正想掀簾,那簾子卻‘唰’地一聲,突然被人從外掀了開來。
阿旺嚇了一大跳,身子往後縮了縮。拿眼一看,卻是一名白衣儒生,麵如冠玉,長相雖是俊美,但不知為何,眉宇間卻透出一股陰沉之氣。
阿旺被人嚇了一跳,正想說話,那白衣儒生忽然抬頭望來,目力如電,在他臉上轉了一轉。
阿旺頓覺麵皮發麻,好似被什麼東西刺中一般,心裏一陣惡寒,情不自禁的讓開身來。
那儒生見他讓開身來,舉步便跨了進去,遊目四顧,見了屋中的火堆,好似也受不住冷,默默的在那桌旁坐了。
阿旺見那儒生這般無禮,雖是客人,也不由心頭一氣,怒道:“喂,你---你幹嘛”。說話間,已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