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執著的乘務員(1 / 3)

“孩子,當年鬼子入侵時,這202路有軌就已經有些年頭,那時它還叫有軌4路,都能當我爸爸了,它可是這北方明珠的曆史見證者,絕不能被遺忘!”三歲的小範蕾坐在爺爺身邊似懂非懂地聽著電車的故事,她生在A市,注定要與202路有軌電車有一段牽絆。

當範蕾尚在繈褓時,就被爺爺奶奶抱著乘坐202路電車去往興工街購物。小範蕾吱吱呀呀地說著嬰兒語,不哭不鬧,眨著具有靈性的雙眼,雖然還沒開始記事,但她好像對電車很感興趣,伸出小手觸碰著電車的牆壁,似乎在感受著來自車體的振動,並且露出小小的虎牙。爺爺非常高興:“這孩子與電車有緣!”

父母對爺爺的做法感到擔心:“爸,那麼小的孩子你們就讓她接觸電車,出事了怎麼辦?”爺爺不太高興地反駁:“讓孩子早點了解城市的曆史有什麼不好,總是呆在家裏被保護才會出事!”

從那以後,每當小範蕾哭鬧,爺爺都帶她去坐202路有軌電車,這電車就像是小範蕾的定心丸一樣,立刻就能令她破涕為笑。範蕾上小學之前經常跟著家人一起乘坐電車去海邊遊玩,她清楚記得那時這條線路使用的是“前凸”斜玻璃的方頂方燈621型鉸接電車,搭配古董1、2000型的圓頂木頭電車,還有621的縮小版方頂圓燈7000型電車。這四種車輛運行起來都會發出咣當咣當的曆史回音,車頂的“大辮子”與電線摩擦發出“滋滋”的聲音,閃爍出微弱的火花,在夜晚時非常耀眼。車身顏色是經典的藍白相間,配上A市當時的公交標誌——藍色的菱形中間留出雲朵形的空白,一隻海鷗追逐著公交車,俗稱“95塗裝“。

小範蕾總是穿著與車身一樣的藍衣服,乘客不多時經常在20米長的車廂裏來回跑動,跟在乘務員身邊看她們售票;或者在座位上轉過來,背朝過道,扒著車窗看外麵的風景那時沿途的景色十分浪漫,春季時星海桃花盛開,每到秋季,功成街的林**總是遍地金黃,落葉飄飄。

小範蕾偶爾會妨礙到其他的乘客,但人們看到她開心的笑容都不忍責備,小範蕾具有能讓人心溶化的特質。621型電車拐大彎兒時是小範蕾最高興的時候,因為有一種坐過山車的感覺,整個人坐在地鐵座上像要被甩出去一樣。多年後範蕾才知道621型電車有個綽號叫“一掃光”,就是說621過站,站台上的乘客一個不剩,故而得名。

“阿姨,就讓我進駕駛室看看嘛!”出於小孩子的好奇,範蕾嘟著小嘴對乘務員提出了任性的要求。美麗的乘務員微笑著說道:“現在不行哦,小朋友,車還在運行,等抵達終點後一定讓你看看。”乘務員的通融在小範蕾的心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是她多年後從事這項工作的動力。

在每輛621型電車上都配有3名乘務員流動售票,15輛車45位乘務員都與這個漂亮的小“藍精靈“混熟了,小範蕾對她們也是“阿姨、姐姐”的叫著,十分親熱,15位司機也非常樂意為她耐心介紹駕駛室裏的轉杆式操作台,甚至帶她去參觀了停車場。

對於古董木頭電車的曆史價值,小範蕾那時還不是很懂,隻知道坐大車好玩兒,可以跑來跑去,拐彎兒時很刺激,所以就很少乘坐1、2000型電車,在她多年後了解到這些電車的意義時,覺得十分後悔。

自從目睹了電車司機的駕駛過程後,家裏電風扇自帶的旋轉式燈座就成了小範蕾最好的玩物。那對兒燈座外表金黃,形同盛開的鮮花,在原先的燈泡被打碎後就一直閑置。

小範蕾實在無聊時就喜歡坐在電扇前,雙手握住燈座左右轉動,模擬電車駕駛,嘴裏還自言自語著“上車的乘客請往裏走,請投幣,請出示月票”“下一站,終點站,黑石礁,感謝您一路的陪伴”等服務語。每當需要模擬轉彎時,小範蕾就去扳動燈座前方的一個鐵製豎立型開關,其作用同轉向燈。小範蕾樂此不疲,常常一玩兒就是好幾個小時,連喜歡的動畫都忘了看。

小學六年,小範蕾每天都乘坐202路有軌電車往返於家校之間,在學校學了什麼她完全不在意,每次乘車後她都將票根用夾子夾起來好好放在抽屜裏留作紀念。“這些都是我與202路有軌的感情見證,一定要好好保存才行。”

範蕾升入初中後,202路有軌電車由於軌道改造暫由汽車代運,於是在前兩年她都改乘其它的公交線路上學。範蕾曾憂傷地說過:“不是電車的202路,便不是我認識的202路,我們暫別吧。”

待到軌道改造完成,202路電車於2002年12月1日由黑石礁延伸至小平島前,而且多了一些高架橋與林***車輛更換為8000型有軌電車,可惜不是鉸接的,車體都塗了廣告,“辮子”由單根長方形變為雙邊立體菱形,觸頭還是橢圓的,古韻也少了很多。但這一切對範蕾來說無所謂,隻要能和202路電車在一起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