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倭外史(1 / 3)

數十麵巨鼓一起“咚咚”敲起,驚天動地的鼓聲在戰場上回蕩,聲勢浩大之極。

“報都督!銳勇鎮已到!”一名報馬飛奔到孫武的帳前單膝跪地,身後一麵小黃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甚好。”孫武眯起眼睛望左望去,隻見大隊人馬向營左列隊而來,旗幟飛揚,軍威嚴整,甚是壯觀,微微一笑。再回頭向對麵眺望,對麵山丘上是自號“日本國”的倭人軍隊紮下的一座大營,人馬眾多,無數旗號分列整齊,營帳分布也頗有章法,排成長蛇陣形,整個大營排滿了一麵山丘,山頂一麵白色的大纛旗迎風招展,中間是一個巨大的紅色圓形,旁邊還有幾個字。

“嗬嗬……”孫武有點好笑。打了這許多年仗,此等軍隊倒是第一次遇到,一切都照著中華的來,連麵旗子也不放過,上麵寫的居然還是中華文字:“日本都督天下兵馬元帥新津”。

倭人這點地盤也算天下?真是笑談。孫武轉念想起此前被自己剿滅的一個個蠻族部落:蝦夷、羌、韃靼……各有各的旗號,比如韃靼的旗號就是一隻飛熊,不過這些蠻族均無文字,士卒隻用獸皮掩身,所用的兵刃也泰半是些木棍石斧,作戰時隻一擁而上,毫無章法可言,在披堅執銳、行伍有列的華軍麵前無不一敗塗地。

不過這些倭人似乎有所不同,前次在鹿野遇襲,倭人上陣軍兵都手持青銅兵刃,身披皮鎧,陣法也頗有道理,不象之前的蠻族不過是橫衝直撞而已。雖然依然敵不過自己親自統領的這一萬五千的龍驤鎮精兵,但是那一仗打得也頗棘手。

“倭人的那個什麼新津左助也頗了得……”孫武嘴裏喃喃自語。新津左助是倭人國中第一大將,統領倭軍,也很打了幾個勝仗。之前孫武在南境與波斯軍大統領哈拉賓會談國境一事時聽哈拉賓談及這個新津左助,據說他曾引軍在東南大戰突厥騎兵,居然還把突厥的巢穴剿滅。當日聽的時候孫武並不太放在心上,但就是這個新津去年九月在出雲全殲了騏駿鎮九千人,將騏駿鎮指揮使墨劫斬首,是我朝建國以來首次大敗。雖然墨劫自己無故越界,平日裏頤指氣使不可一世,接到倭人示警依然不當一回事,兵敗也不算過分。但無論如何,中華若不複仇,日後如何在各蠻族間立威?又如何顯我中華上國本色?也就是為此,大王才命他親自前來,“無計折損,掃庭犁穴,斬盡殺絕,勿留後患”,這十六個字出兵前大王再三叮囑,是他此來的目的。

開戰以來,不好說勢如破竹,但總算戰無不勝,大王每次派來的使者都是嘉勉有加,又封他為虎威將軍,領太子太保,仍節製南十二鎮兵馬。不過孫武自己知道,這些倭人著實不好對付,華軍雖然攻下了出雲和東京,當傷亡之重令孫武自己也咋舌。倭人身材矮小,軍器也不十分犀利,但是作戰卻極勇猛,死不言退,也死不肯降。攻下出雲那日,倭人四百殘軍死守南門,神武鎮一千六百人就是衝不上去,後來還是孫武下令燒掉南門城樓,那四百倭人與城俱焚,死得也十分壯烈。陷城後清點死傷,城中倭軍三萬,全部戰死,華軍傷亡竟達六萬多。孫武領軍多年,自普通小校一直做到南方提督,總領南十二鎮兵馬,身經百戰,乃是從死人堆裏滾出來的將軍,打仗打得多了,從來不曾吃過這樣大的虧。當日一怒之下,下令將出雲城中倭人無分男女老幼一並處死。那晚出雲城中鬼哭狼嚎人頭滾滾,三十萬倭人被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到得次日清晨,城中已再無一個活著的倭人,孫武下令將屍體築為“京觀”,將已成空城的出雲一把火燒成了白地。

“報都督,北三鎮兵馬已到,飛龍鎮總兵白虎將軍拓拔請見。”

孫武皺了皺眉,拓拔這人他也聽說過,本是鮮卑蠻人,不過鮮卑早服漢化,他是族中貴胄之子,自幼即在北疆軍中,連年與匈奴血戰,麾下飛龍鎮也是華夏數一數二的勁旅,積功累升到北方擢勇衛三鎮統領官,白虎將軍,如假包換的北境名將。不過拓拔和孫武二人一北一南,平日都是戎務繁忙,從未一見。此次剿倭之役,南十二鎮軍兵連番惡戰,損折過半,前次上表特向大王請兵,看來國中也已經無兵可調,竟把北十二鎮的王牌勁旅調了來。隻不知這拓拔為人如何,若也是個眼高於頂的人物,臨到戰時指揮不動,倒是件十分頭痛的事。

“有請。”孫武想了半晌,才吐出這個字來。

“都督,麾下飛龍鎮總兵拓拔參見。”片刻之後,這兩個彼此久聞大名的華軍名將終於會麵了。

“將軍一路遠來辛苦,有勞了。”孫武俯身牽了拓拔的手笑道。“飛龍鎮威名赫赫,匈奴聞而膽寒,我軍有將軍強援,此戰之勝可期。”

“那裏那裏,都是一點虛名而已。不知倭人虛實如何,我等遠來,不明就裏,還望都督點撥。”拓拔人不高,穿一領白鎧,頭上爛銀盔紅纓高挑,一雙小眼嵌在久經風霜的臉膛上,精光四射,看去十分彪悍。

孫武將倭人情形約略說了說,就引拓拔走入身後大帳,攤開地圖,指出眼前兩軍情勢。

“我軍連番惡戰,頗有損折,現除龍驤鎮尚算完整,餘部都已不足額。全軍眼下約有十萬,加上將軍三鎮部屬,實有不過十五萬,倭人傾國而來,約略有十八萬人,號稱二十萬。我軍在此即使能戰而勝之,屆時恐怕也無力攻取倭人國都,倭人若亡命反擊,我軍堪憂。”

拓拔仔細看著地圖,道:“倭人武勇,北方也有所聞,都督以為我國士卒與之相較,孰優孰劣?”

“倭人武勇,亡命輕生,死戰不退,名下無虛。我軍士卒久曆戰陣,戰法嫻熟,也不輸於他。但倭人國中無鐵,軍器多為青銅所製,這兵刃上麼……是我軍占優。不過我軍遠來,倭人以逸待勞,所以勝負之數,仍在五五之間。”

“如此啊,都督,我倒有一計,都督你看如此如此可好?”拓拔抬起頭來,豎兩個指頭,說出這條計來。

有分較:

將軍百戰初相逢,共圖大業謀劃宏。

掃倭滅寇奏凱日,淩煙閣上圖軍功。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日清晨,朝陽初升,拓拔下令擊鼓升帳,他自北地帶來的三鎮軍兵聞鼓而起,披掛出陣。

拓拔望著東方初升的太陽,一邊戴上自己的頭盔。這頂爛銀盔是他家傳之寶,在北疆匈奴族中傳為“凶盔”,據說見之不祥。不過他從父親手裏接過這頂盔也有十多年了,似乎一直順利的很,並無任何異變。

“去請火總兵和米總兵來。”他披掛完,對門口的一個小校叫道。那小校答應一聲,飛奔去了。

這兩個總兵是他所統三鎮的另兩個總兵官,一個是捷翎鎮總兵火簡仁,另一個是德威鎮總兵米迫。這三鎮所統屬兵士屬北疆擢勇衛配下,共是三萬六千人,擢勇衛統領是拓拔自己,另二人即為副將。不過這三人聯手已有8年,在北地縱橫來去,殺得匈奴聞名膽喪,有“擢勇三凶”之名。此次奉派南來,大王特地選擢勇衛也不為無因。

片刻之間,兩人已經騎馬趕到,拓拔將二人引入帳中,到帥案前坐定。

“前日我與南軍孫都督定計,今日南軍已經全部撤離,這裏隻留下我們,特請二位前來,要好好計議一番。”拓拔開門見山,先說關要之處。“當麵倭軍十八萬,兵力強盛,我與孫都督商議,倭人非匈奴等蠻族可比,他們自立為國,處處效我華夏,看來學得也頗象樣。此次交兵,南軍雖然連勝數陣,但是暗裏已經吃了大虧。孫都督說倭人驍勇,不可輕敵。我看南軍將士也不弱於我們北軍,看來這些倭人果然有其獨到之處,我們兵力不及,硬拚必然損失慘重。我與孫都督議出一計,倭人全軍盡出,精銳盡在此間,國都防務必然荒疏。孫都督引南軍自西邊茂林繞途突襲倭人京都,我等在此引住敵軍,不讓他們回援,等京都陷城,倭人必然大亂,我們再兩軍夾擊,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他一頭說,一頭在案上地圖上指點,另二人不住點頭。

“我看我們要先行挑戰,不然倭人背後有警必然分兵馳援,留少兵在此與我軍對峙即可,我看要如此……”火簡仁是個小個子,瘦瘦的身材,一說話喉間的喉結就格外引人注目的上下移動,但這三人都是十分相熟的過命交情,隻是聽他說話。

三人議了半個時辰,定下一個方略。隨即米迫站了起來。

“那就如此吧,我來布置。”說完米迫向帳外走去,高大的身材經過帳門時直遮得帳內一黑。

“出營!!”米迫大吼一聲,身後數千德威鎮士卒齊聲呐喊,大營內鼓聲動地,營門大開,德威鎮士卒出營列陣。米迫手裏提著一杆大刀,騎在一匹白馬上昂然出陣,身後是一字排開的三十六名中軍護衛。德威鎮是一支騎兵,兵士在北疆與匈奴騎兵經年血戰,連破強敵,個個都是飽經戰陣的勁卒。這時數千人列陣,陣中隻有馬蹄與衣甲摩擦之聲,一聲痰嗽不聞。

“吹號,列鋒矢陣。”米迫舉起左手往下一揮,身後一名傳令官見狀忙舉起牛角號,“嗚嗚”連吹數聲,隻見德威鎮陣中旌旗翻卷,片刻間已經布好陣勢。

“他們不上當嗎?那也忒托大了。”米迫嘴裏喃喃的道。他就是要引敵軍出營,然後大殺一陣,打痛了他們讓他們以為華軍大軍依然在此。如果倭人對他不理不睬,反倒是十分麻煩的一件事。

還好對麵營中也有了點動靜,先也是有人擂鼓,接著軍旗招展,營門大開,數千倭兵出營列出陣勢,看去軍容也甚嚴整,匈奴鐵騎雖然厲害,也不象他們如此行列有伍。

遠遠聽見有說話之聲,米迫眯眼望去,隻見對麵也是一員將官騎馬來到陣前,正向部下訓話。相隔既遠,聽不清在說些什麼,隻見他陣中一麵大旗上寫著將官名號,“日本左都指揮使開翔藩大友”。

“哦,原來是大友信仁。”米迫立時想起曾聽拓拔談起,倭人陣中頗有幾個名將,其中有號稱“大阪三本槍”的三個,乃是當日倭人對陣突厥時出的幾員宿將。頭一個就是這個大友信仁,第二個叫做田本利三,第三個叫西明彌康。田本利三已在出雲一戰中陣亡,西明彌康據說留在京都,這個大友信仁看來是這裏的倭人陣中除了主帥新津左助之外最有分量的名將了。

“嗬嗬……看來是遇到對手了。”米迫緊了緊手中大刀,舉起左手,“預備!”德威鎮自來以雷轟電掣的騎兵戰術聞名,匈奴人號稱“馬上之王”,遇到德威鎮騎兵也是頭痛之極。米迫要用眼前這些倭兵來試試北疆的戰法在南疆是否行得通。眼見對麵的倭兵多是步兵,相距不過六百步光景,騎兵一個突擊就可殺到。

米迫揮下左手。

“殺!”

在“嗚嗚”的牛角號聲與震地戰鼓聲中,德威鎮騎兵全軍盡出,向倭軍殺去。米迫一馬當先,揮刀直取正在陣前的大友信仁。

倭軍見華軍大隊騎兵殺到並不慌張,陣後的三排箭手先射出箭去,但德威鎮所配均是北地百中選一的良駒,腳程奇快,倭軍的箭支一多半倒落在了德威鎮的後麵。德威鎮雖有幾人中箭但也不為所動,仍是全軍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