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表姐走路的步子比誰都快,一溜煙功夫就走到了黃果樹前,她取下書包,隨手掛在一截幹樹枝上,然後抓住藤條的順勢就往上爬,還邊爬邊叫我們快點。看著表姐爬的有勁,我和表弟也不甘落後,飛快朝黃果樹跑了過去。
凡是巨大的事物,對所有小孩來說,都會產生一種敬畏之情,就好比身體高大魁梧的父親一樣,在我們看來,他們是最和神接近的。來到樹的跟前,望著巨大的樹幹,難免會有種悲憫的感覺,經曆了那麼多的風雨,就這麼說倒就倒了,實在讓人有點想不通。
“你們快上來看看,它早就經不起那些風風雨雨了!”表姐坐在大樹弓形部位的頂端對我們說。
等我們上去才以後明白表姐說的是什麼意思,原來黃果樹的主幹早已變成了空心,外麵隻剩下了薄薄的一層皮囊。
“這裏麵怎麼是空的啊,”我問,“不會是真的像村裏人說的那樣吧?”
“還記得那天下午吧!”丹表姐說。“白天突然變成黑夜,狂風吹個不停,一道道閃電在天空亂舞,雷聲大的連大人們都說沒有見過。”
說起那次暴雨來還真的是很奇怪,我記得當時明明是很晴朗的天空,突然間就狂風大作,烏雲密布。沒過多久,閃電開始從雲層中竄出,一根根觸須肆意的狂虐著地麵的物體,接著就是整耳欲聾的雷聲,感覺就像是忽然間大地裂開,山巒崩潰一樣。
當時我和丹表姐,還有表弟正在屋外草坪嬉戲打鬧,望著如此詭異天空,不由的讓人心生恐懼。當第一聲響雷之後,我們三人都被那可怕的雷聲給震住了,那聲音來得太突然太巨大了,我和表弟都被嚇得不知所措。當我和表弟還驚魂未定之時,表姐從後麵用力的拍了我們和表弟兩下,衝我們大喊了一聲,轉身就領著我們往屋裏跑。表弟人小,跑在最後麵又是哭又是喊,進了屋以後就直接躲在堂屋的飯桌下麵,如不是外婆一把把他拽出來抱在懷裏,我想會把他嚇死在桌子下麵。
站在門前,我和表姐望著天空,沒過十來分鍾,天空被烏雲完全覆蓋,整個大地提前進入黑夜。透過閃電發出的光芒,可以清楚的看見天空裏不停翻滾的雲層,就如同一頭頭凶猛的巨獸,在空中不停得飛舞爪牙。等到外婆剛剛關好門窗,狂風就攜著暴雨而來,吹打著一路上撞見的一切,給大地來了一次瘋狂的洗禮。那場暴雨足足下了兩個多小時,把大地搞得一塌糊塗,外婆家也是如此,茅房前的一棵核桃樹被風吹斷,把茅房給砸出了很大一個窟窿,害的外婆後來花了兩千多的冤枉錢才把茅房修好。
“山下的何瘋子說過,那天下午他在這裏躲雨,親眼看見這樹倒下的。”表弟蹲在表姐旁邊說。
“那你們應該聽說了些這樹為什麼是空的吧!”表姐對著表弟說。
“這怎麼可能,村裏人都知道他是個瘋子,他說的話你們還相信啦?”我站在他們後麵說。
我小的時候,何瘋子是我們村有名的酒鬼,他每天都到處去蹭酒喝,就算沒有下酒菜他也能喝上半斤白酒,每次喝醉後就會胡言亂語,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在黃果樹剛倒下的那段時間裏,他每天都會向別人吹噓自己親眼看見黃果樹倒下時的情形,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誇張的說自己看見了一個黑色的怪物從樹裏跑了出來。
“他確實是個瘋子,”表姐說。“每天隻知道喝酒,如果不是那樣,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