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一曲緩緩。響徹天邊。陸卿背叛她那決絕的一刻,她與吳芷因笛聲在客棧相遇,到她被無情地拖走;董煜的妄圖迫害,王府的陷害與鬥爭,一聲聲笛音抑揚頓挫,猶如在心上撕磨簷外雙梅樹,庭前昨夜風。

不知何處笛,並起一聲中。

一曲終,再睜開眼,滿堂鴉雀無聲。

李桐兒退下去了。一曲終了,皇帝卻更為難。說她奏得妙吧,該賞啊,可他這身邊這位愛妃,臉色怎麼越來越不對?

畢竟身為帝王,煩惱都是留給別人解決的。這邊氣氛不對,皇帝即刻就轉移到了別處。

謝青珈緩了緩,一聲拍案:“來人,給朕把人犯都帶上來!”

命令一出,桂國的囚犯都被押到了場中央,一字排開跪下去。

謝青珈左右掃了掃坐在兩旁的各國使臣,才看向下方兩側的官員,似是商量道:“各位愛卿,這曲也賞了舞也瞧了,你們來說說,該是如何處置桂國的戰犯呢?”

兩旁先是靜了靜,各個官員互相看了看,壓定了寶,隨即齊聲附和道:“該殺!”

“桂國一國舉國犯境殺我朔月將士無數,實在罪無可赦!”

“殺了這些罪犯,揚我國威!”

“對,對!殺!該殺!”

整個殿前,隻有坐在首位的青慕王爺和丞相始終未置一詞。謝青珈聽了言語頗為滿意,他掃視了一眼跪在殿前的戰犯,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方要開口,卻被一聲搶先喝道:“不能殺!”

“不能殺!”

這一聲如錘一般重重敲進了眾人的心裏,慌忙順著入口的方向望去,兩行異族衣裳穿著的侍衛整齊地擁著走在前的兩個男子,亦步亦趨進了朔月宴席的中央。

“大膽!”朔月的侍衛即刻包圍了場宴,阻止了來人的繼續前行。

為首左側的男子,穿著青紫色的長袍,微微向前鞠了一躬,托手道:“這位,是我們烏達的皇太子。聽聞朔月國大興酒宴,特來討一杯水酒。”

他說的謙和有禮,眉宇之間都微是笑意,隻是,這笑意卻讓人不禁感到一股寒意,甚至強於站在他身旁那麵目橫生的烏達太子。

“啪!”地一聲,李桐兒桌前的酒杯猛地碎在了地上。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遠處那個談笑風生的男子,是他!怎麼會是他?

洋溢的笑容,帶著太陽和溫暖的味道,是陸卿!

李桐兒低下頭,目光閃了閃,又抬起頭,細細瞧著他,目光含著薄霧,似乎要把那季字卿看個盡透一般,是你嗎?你,難道是追隨著我而來……心怦怦地跳,李桐兒多想衝上去問他,可是,現在的她隻能拚命地壓抑著快要瘋了的思緒。

謝青慕側目斜了她一眼,她恍然不知,還是無知無覺地盯著走進中央的男子,一副又癡又苦的模樣。

剛剛還拚了命地幫著那個質子,這會兒又這一副模樣,謝青慕陡地沉下目光,不安於室!

季字卿感覺到了那道視線,又是那種不安的感覺,他微微側目,對上了李桐兒的目光,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