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番垂頭喪氣的模樣,孫紹宗不由笑道:“這有什麼好泄氣的?即便是我在證據不足的時候,也難免會出現錯判——你能有做出這番推論,已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聽孫紹宗誇了幾句,仇雲飛稍稍緩解了心頭的悶氣,卻聽孫紹宗畫風一轉,嗬斥道:“不過這些話,你又怎好在寶兄弟麵前出口?還不趕緊向他陪個不是!”
仇雲飛這才醒悟過來,方才自己那侃侃而談,早已得罪了賈寶玉——就算推斷的合情合理,當麵人家父親在喪期搞出了個私生子,也著實太過分了些。
於是他忙上前向賈寶玉深施了一禮,連聲的告罪。
好在賈寶玉本就是個溫吞的性子,又兼癡迷刑名一道,對這‘大膽推斷’的方式並不陌生,因而並未怪罪仇雲飛。
等到三人重新落座,仇雲飛卻是一臉的苦瓜相,抓耳撓腮嘟囔著:“既然這周曦不可能是存周公的私生子,那通靈寶玉必然是他仿冒之物——可他又為什麼要仿冒此物,還要珍而重之的藏在隱密處呢?”
“是啊。”
賈寶玉也把臉皺的跟粽子似的,與他一唱一和道:“他要真是喜歡我這塊玉,想要仿出來私下裏把玩,也該仿的逼真些,又怎麼會弄出這麼個四不像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推敲著,卻是又陷入了孫紹宗最初的那些疑問:
這玉究竟是誰仿造的?
仿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周曦又為何要將它藏在隱秘處?
“寶兄弟。”
就在此時,孫紹宗忽然長身而起,先從仇雲飛手裏取過那正版通靈寶玉,完璧歸趙交到寶玉手中,又道:“我等如今還有公務在身,也不便在此久留……”
“孫二哥!”
賈寶玉一聽這話,那還不知道孫紹宗是要告辭離開?
忙從椅子上跳將起來,扯著孫紹宗的袖子道:“這案子分明與我有關,你可不能把我撇下,合該帶著我一起去查案才是!”
“正因有關,你才更要回避。”
孫紹宗將臉一板,隨即又放緩了語氣,承諾道:“放心吧,這案子若是有了什麼進展,我肯定會知會你一聲。”
賈寶玉還待撒賴,孫紹宗卻是一概不依,沒奈何,也隻得巴巴將兩人送了出去。
“對了。”
到了門外,孫紹宗忽然想起了一事,忙又回頭向賈寶玉道:“前幾日夜闖你家的賊人,我已經查出來了,就是昨早上被我拿獲的白蓮教叛匪……”
他將白蓮教為了尋找聖女,在京城大海撈針似的,搜檢相關女嬰一事,簡單的同賈寶玉了,又叮囑他不要胡亂外傳,這才帶著仇雲飛,走向了一旁的拴馬樁。
“大人。”
仇雲飛殷勤的替孫紹宗牽過坐騎,順勢壓著嗓子打探道:“您方才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破案的線索,要不然怎麼會突然急著要走?”
還真被這子猜著了!
方才孫紹宗正是靈光乍現,萌發出了一個異想開的腦洞,才急著要去驗證一番。
不過這腦洞,他可沒想過要告訴仇雲飛。
接過韁繩翻身上馬,不答反問道:“你可知道這附近最大的珠寶行是那家?”
“不是吧?!”
仇雲飛登時長大了嘴,幾近於哀嚎的道:“您還真要挨家挨戶問個遍啊?這京城的珠寶行有幾十家之多,而且每一年垮掉的就能有三五家,更別匠人也未必還在……”
然而不等他完,孫紹宗已然兜轉馬頭,作勢要揚鞭而去。
“別別別,我帶路、我來帶路還不成麼?!”
仇雲飛頓時慌了手腳,忙讓仇懿牽過自己的坐騎,急匆匆的趕到了孫紹宗前麵,不過馬上他又勒住了韁繩,轉身問道:“仇懿,你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出名的珠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