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賈芸跑到賈政麵前,是得了璉二爺的吩咐,讓悄悄湊一份重禮給太子,好讓榮國府盡早得脫窘境。
賈政信以為真,拚了老底湊出一份重禮,讓賈芸送往太子府。
誰承想賈芸卻是一去不複返。
這還不算,沒兩日債主們手裏又多了份單子,上麵羅列了榮國府裏幾乎所有值錢的家當,現如今那各家當鋪都有人盯著,但凡是榮國府裏流出去的物件,不管當多少銀子都會被他們截去抵債。
榮國府裏差點就此斷了炊煙。
賈政大怒,下令徹查此事,這一來二去嫌疑卻是落到了賈芸頭上——因為非但是賈芸不見蹤影,連他母親也一樣不知去向了。
而直到此時,賈政也才回過味兒來,明白賈芸竟是帶著那批重禮逃之夭夭了!
“非隻如此!”
襲人又道:“就連紅母親狀告二奶奶的事兒,據也是他暗地裏鼓動的!”
“這卻是為何?”
大難臨頭各自飛,倒還算是人之常情,可賈芸好歹也是榮國府未出五服的親戚,卻怎得臨走前還要施以這般毒手?
“聽……”
襲人略有些猶疑,但想到自家正有求於孫二郎,便實話實道:“他與紅曾私定終身,可後來璉二爺卻將紅給……”
原來還有這一出!
想想自己貌似也和那紅有過……
虧那賈芸每次見到自己,都是笑模笑樣的,不想心下竟邁著這般深仇大恨!
孫紹宗好一陣唏噓,眼見著銀子、藥材都取了來,這才收拾起心思,和襲人一同趕奔榮國府探視。
…………
與此同時。
大觀園五間正門外。
林黛玉在那門前呆立良久,忽地銀牙一咬,從那狐裘裏翻出兩隻素白手,徑往那封條上扒扯撕捋。
“姑娘、姑娘!”
紫鵑急忙橫身攔住,連聲叫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姑娘!”
黛玉卻是不依不饒,一麵用力扒拉著紫鵑,一麵憤然嗬斥:“有什麼使不得的?隻不過是舅舅命人貼上去的,又不是皇封禦批!錯非是這些東西,寶玉又怎會突然病倒?”
“正因為是舅老爺讓人貼的,咱們才萬萬撕不得!”
紫鵑竭力阻攔,見黛玉隻是不聽,忽地一跺腳,語出驚人道:“姑娘到底還想不想和寶二爺長相廝守了?!”
黛玉一怔,手上也不由的停了。
紫鵑忙趁熱打鐵道:“句不中聽的,眼下榮國府這境地對姑娘來,卻未必不是一樁好事。”
“你渾什麼?!”
“姑娘!”
左右也已經起了頭,紫鵑幹脆把別在心裏的話,也都一股腦倒了出來:“那皇子還在世時,二太太眼裏怕是壓根就沒有姑娘您!倒是現如今……”
頓了頓,她才又接茬道:“這要緊當口,咱們可萬不能開罪了舅老爺!”
“莫了!”
黛玉手上一緊,斷然道:“寶玉過,不會負我的!”
這般著,她卻是倒退了半步,也再未鬧著去撕那封條。
紫鵑心下暗暗鬆了口氣,順勢勸道:“襲人去孫家求藥,這會兒也該回來了,現如今這兵荒馬亂的,下麵人也不怎麼盡心,咱們不妨再過去瞧瞧,看有什麼能幫襯的。”
黛玉略一猶豫,就點頭應了,默然朝著寶玉所在的院行去。
紫鵑走在後麵,看著自家姐那消瘦的背影,忽的又有些後悔起來。
若是寶玉就此一病不起的話,那……那還不如先惡了舅老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