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日下午,孫紹宗命人尋了洪九過府,準備在市井間設個圈套,讓那賈赦結結實實的嚐些苦頭。
不過這事兒,怕隻能等到賈母壽宴之後了——畢竟眼下賈赦正在家裏閉門思過,便再多的算計,也是鞭長莫及。
…………
一晃又是幾日,轉眼到了七月二十八,不等光大亮,數以十萬計的鞭炮便震動了大半個京城。
因頭兩日宴請的皇親國戚、諸部堂官,到三十才輪到同僚親友,孫家這邊兒隻是備齊了禮物,並未急著登門。
孫紹宗更是照常在大理寺辦公。
不曾想巳時剛過【上午十一點】,榮國府那邊兒忽然派了人來,一見麵就雙膝跪地,滿口的道喜:
“恭喜孫二爺、賀喜孫二爺!恩典,真是大的恩典啊!”
“什麼恩典?”
“太妃娘娘要親自為您做媒!”
太妃?
孫紹宗先是一愣,隨即脫口道:“莫不是南安太妃?”
“可不就是她老人家!太妃娘娘二十多年沒出過宮,今兒我們家老祖宗過壽,竟是破荒……”
南安太妃正是當今陛下的生母,真要論起來,怕比那牛太後還要尊貴些。
但她素來行事低調,極少有什麼音信傳出宮來。
現如今這般降尊紆貴,親臨榮國府為賈母賀壽,恐怕不僅僅是愛屋及烏,更是表明了自身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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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顯然是支持另立太子的,否則也不會在這種風口浪尖上,跑去榮國府賀壽。
這可當真是一枚重磅砝碼!
難道,太子真的大勢已去?
那自己是不是也該……
“孫二爺?太妃娘娘可還在咱們府上候著呢,你看是不是……”
聽那仆人期期艾艾的提醒了一聲,孫紹宗這才收斂了心思百轉,正色道:“自不敢讓貴人久等,容我換好便服就動身。”
書不贅言。
卻不多時,孫紹宗換好便服,乘車直奔榮國府而去。
眼見離著不遠,就聽得前麵鑼鼓喧,孫紹宗下意識的挑開車簾,探頭向外觀瞧,就隻見一座竹製的彩牌樓拔地而起,足有六丈多高、十餘丈寬。
不知真偽的青藤繞柱而上,垂下無數花卉、瓜果,未等孫紹宗分辨其形,先有一股異香撲鼻而來。
等穿過那高聳入雲的彩牌樓,便是熙熙攘攘數百卓的流水席麵——甭管是誰、甭管是什麼身份,但凡跪在榮國府正門外,扯著嗓子賀一聲壽,便可雖是入席大快朵頤。
先前,那賀壽聲還被鼓樂所遮蓋,等到了近前,隻聽得一聲聲吆喝此起彼伏、沸反盈,直似要將榮國府的門樓,都掀起幾寸似的。
這排場……
怕是要把王熙鳳攢下的私財散個幹淨吧?
“二郎、可是二郎到了?!”
孫紹宗正在車上端詳,忽聽得一聲柔腸百轉的呼喚,他下意識循聲望去,先是後庭一緊,隨即又禁不住心下發虛。
卻原來那呼喊之人一身彩衣花冠、濃妝淡抹豔麗無雙,卻不是喜當爹的璉二爺【娘】,還能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