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昏暗,天空陰沉。
蕭瑟的風從大門灌入,吹得靈幔翻飛作舞。
天色黑了,人已經離世一天,這世上再也無人能救活梁成飛。
不願意離去的人都已經被遣散,剩下的人守夜,也到了淩晨後相繼離開。
這時,梁紛雨累得站也站不穩了,在梁管家的強烈要求下,離開靈堂,也回到了自己房間休息。
這第一夜,便由孔雪莉通宵守靈。
孔雪莉靠在靈堂前,眼睛早已經紅腫不堪,她很想哭,可是她明顯已經沒有眼淚了。
“梁大哥,我等了你整整一年,你為什麼不找我,為什麼你都不願意見我,不,我寧願不見你,也不願見到現在的事實,梁大哥………………”
悲涼的聲音,在陰惻惻的靈堂前響起,孔雪莉似已痛不欲生。
“自從爺爺離開後,你就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梁大哥,我好想好想和你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可是我,我沒有這種勇氣…………”
“梁大哥,我不相信你會死,求求你醒來,求求你醒來好麼!”
回答她的隻有瑟瑟的冷風,隻有無情的黑夜。
在哭喊中入夢,在夢中驚醒,在驚嚇中失措,又在悲傷中累倒。
反反複複,終於渡過了漫長的一夜。
第二天,望海市各界各式的人前來緬懷,梁家大院裏從未有過這般熱鬧。
但是沒人喜歡這種熱鬧。
這一天的到來,所有相信不相信的人都已確定,梁成飛的確死了,而她們的心也隨之死了。
在一片悲鳴之中,這一天很快結束。
神醫之名是否也要隨之結束,從此消失在曆史的長河裏,不會再被人銘記呢?
黑夜再一次來臨,孔雪莉,王湘兒,易飛雲,梁紛雨,段飛霞,百一諾等人也幾乎要累得暈倒了。
她們歪歪倒倒的倒在靈堂前,悲傷填滿了空氣,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這兩天時間,她們瘦了一大圈,滴米未盡,徹夜不眠,精疲力盡。
梁紛雨休息了一會兒,去廚房拿了一些點心出來,來到靈堂前,冷聲道:“難道之前說的話你們都忘記了嗎?不管怎麼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活著的人一定要繼續好好活著,人死不能複生,雖然我也恨不能追隨梁成飛而去,但這樣我們又對得起梁成飛的死麼?”
“所以,你們,包括我,都必須振作起來,你們已經至少一天滴米未盡,難道梁家還要出現什麼喪事麼?”
她氣憤的將點心放到靈堂前,也不管她們吃不吃,自己先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道:“你們得好好看看,現在,成飛可還在你們麵前。”
隨後,易飛雲走過來拿了一塊蛋糕,緩緩咀嚼起來,蛋糕很甜很甜,可她卻滿嘴的苦澀。
不一會兒,其他人也過來吃了,她們雖然拿過了點心,卻依然吃不下,沉重的氛圍使得在其中的人變得更加壓抑。
又過了一會兒,易飛雲忽然道:“過了今晚,明天梁成飛是否就要被送去火葬場了?”
“是…………”梁紛雨像是被一道雷電驚醒,難受的朝著前麵看去,眼淚又忍不住簌簌落下,“明天過後,我們便再也見不到成飛了。”
眾人心下更加難受,甚至又可以聽見抽噎的聲音了。
梁紛雨繼續道:“昨晚已經按照規矩,由孔雪莉代為守靈,我們對成飛來說都是他的親人,不管老幼,不管長次,不管本姓外姓,今晚凡是願意陪伴他的,都留下吧,畢竟明天就是真的永別了………………”
所有人都留下了,夜晚的冷氣撲上來,貫徹了她們的身體,她們身體的溫度也快感受不到多少熱氣。
一夜時間,想要回憶起梁成飛生前和她們每個人經曆的一切,怎麼能夠用呢?
這些記憶已變成癡戀,深深印刻在每一個人心上,永遠也無法被忘懷。
但他們畢竟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承受不了無止境的痛苦,也承受不了從外麵湧進來的冷氣,更承受不了疲憊勞累困乏的襲擊,他們終將全部倒下了。
靈堂上一片淩亂,這麼多人陪著梁成飛度過最後一夜,恐怕這是少有人能經曆的最後曆程,梁成飛本該是無悔的。
他的離去,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
或許這樣一來,就再也不會有人因為他而飯不思夜不眠,或許,她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梁成飛,但是她們終將會開始新的生活,不必為了梁成飛而活得如此辛苦。
“咚……咚……咚……”
從市中心廣播大樓傳來的鍾聲若隱若現,現在已到淩晨了。
即便是強撐著的人也沉睡下來,甚至是昏睡了過去。
這時候,孔雪莉卻跌跌撞撞的走到梁成飛麵前,她抱著梁成飛冰冷的身體道:“梁大哥,他們說要將你燒了,這是最後一晚,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