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炮的孩子就在那裏調皮的笑。知道她害怕,就故意點了炮往她身邊扔,然後一個人在那裏笑著。
一隻老鼠炮朝著如月的方向被點燃,然後就吱溜溜的朝著如月跑過來。如月嚇得團團轉,那隻花炮也像有靈性一樣,圍著她追逐。她哎哎的叫,又急又怕,大聲叫一諾的名字。
一諾笑著一把抱起她,才逃脫了花炮的追逐,如月鬆了口氣,那些看著她緊張的孩子已經在那裏拍著手笑。
一諾就背起她,朝那些點炮竹的孩子揚揚拳頭,作威嚇狀,那些孩子就笑叫著跑開,像一群時飛時聚的麻雀,喧囂中帶著靜寂,熱鬧裏塞滿了快樂。
在冷清又熱鬧的街頭,踏著滿地的紅紙屑子,在轟隆隆的的炮竹聲中回家去。
背起她,就一直舍不得放下。
這五六年,到長沙那一年開始,他一直就是一個人過年。
幾乎每年如此,跟家裏的老人打電話,告訴她一切過得都好,然後自已弄點飯吃,然後洗了腳窩在被子裏看春節晚會。
在每年熱鬧無聊的晚會裏打發著時光,到零點時,就可以收到很多很多祝福和拜年的短信,有從前****上的兄弟,也做生意的大小客戶,也有自已的員工。
他們肯定都以為他在熱鬧喜慶的過一個年。
那些給他打電話發短信的大概誰也沒想到,他是一個人住在租住的房子裏,過著這樣冷清的年吧。
然後電話短信收完,他蓋著被子睡去。
卻無論如何睡不著,被外麵的炮竹聲驚醒,遠遠近近的煙花炮竹,大的小的,遠的,近的,從極遠到極近,炫麗的光,震耳欲聾的聲音,攪得他不能放睡。
可是在滿眼的繁華炫麗中,在滿眼的喧囂熱鬧中,卻隻是讓他兩相對比,更覺冷清。
隻有今年,今年除外。
往年這種狀態,要從大年三十持續到初六初八,公司上班開始。
可是今年卻不一樣了,沒想到如月大年初一來陪他過年。
背著背上伏著的小小的人,她的長發垂下來,指在他的臉龐上,發絲帶著清爽的淡香。
背上溫暖柔軟的身體,能夠感覺到她的乳房,盡管隔著層層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覺到那溫軟,像兩隻膽怯的小兔子,在那裏蹦跳著。
他微微笑出聲來。
然後回來,一起窩在被窩裏聽電台。
電視都是電視劇,沒頭沒尾的,兩個人都不想看。
倒是有個收音機。一諾以前從徐州帶過來的。
如月看到了,就要聽電台,說喜歡聽電台的感覺。雖然隻有聲音,可是加上自已的想象,比看電視有趣得多。
聽了幾首歌,時而歡快,時而悲觀。
可是歌裏的世界都與他們無關了。
兩個人相對的望著,都是含著笑的眉眼,喜氣洋洋的。
小小的世界,外麵炮竹聲聲,北風像萬馬奔騰,從窗外經過。卻顯得屋子裏,在一隻小瓦的燈光下。桔黃色的燈,靜靜的照著他們,配著電台裏的聲音,是個極溫馨的世界。
聽到電台裏的故事。
長沙的一對夫婦,女兒正在讀高中,得了白血病。夫妻倆四處借債,仍然負債累累,女兒下個月的住院費不在道在哪裏。兩夫婦大過年的,什麼也沒有。為了省錢,買把米熬粥喝,這要的日子他們過了幾個月了,米也是在市場買的一元錢半袋的碎米。他們半袋碎米可以支撐半個月。
女孩的爸爸說,沒有錢啊,做夢都想要錢,我們不打緊,隻要能把孩子治好,我們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她才十多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