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抬起頭,向身後的醫院大門指了指:“掛急診走左邊。”
“我們不看病。”
夏北風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有什麼目的,也不敢隨便撕破臉皮,就這麼大喊一聲“你這妖孽,看我來替天行道”,然後一個人衝上去。
那場景看著倒是挺帥的,隻可惜這地方正好是人家的老巢,那樣直接上去的話怕是直接就被一群不知道什麼玩意抓起了“行道”了吧。
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是蠢死的不是。
“不看病三更半夜跑醫院來幹嘛?”
山羊醫生抽著煙,嘴上雖然說著“沒事就快點回家吧”,但眼神卻分明在表達著“你們要不去大醫院掛一下精神科試試”的信息。
如果這間醫院跟那間醫院是一樣的話,那麼……
夏北風的目光落在了一樓的走廊盡頭。
手術室的紅光依舊亮著,緊閉的金屬大門邊卻沒有焦急等待的家屬。兩排空蕩蕩的椅子在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之間顯得格外的寂寞,就像是正在等待這什麼人坐在上麵一般。
“我們是來看病人的。”
他十分禮貌的衝醫生略微欠身,指著醫院的大門說道:“不是住院的病人,是手術室的病人。昨天聽了消息就往回趕,沒想到路上遇到了雪崩,差點沒回來,耽誤了一整天這才到,請問您知道手術室在哪嗎?”
“哦,那個生孩子生了一天的孕婦是吧!”
醫生恍然大悟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笑嗬嗬的衝著他們點頭:“我就說嘛,做了那麼長時間的手術怎麼會沒有家屬來,那可是早產啊!手術室進門右轉的盡頭,你一進門就能看見紅燈。”
果然如此嗎?
“謝謝了。”
夏北風暗中露出了一絲笑意,衝身後的夏奕使了個眼色,大步向醫院大門走去。
夏奕轉頭看去,隻見身後少女的身影已經消失,隻剩下了一直向自己肩上撲來的蝴蝶。
跑的倒還挺快。
他伸手接住了飛來的蝴蝶,跟在夏北風身後向醫院中走去。
與站在門口的醫生錯身而過的時候,他眼前一花,似乎是看到了一頭正在嚼著草的老瘦山羊。
前方的夏北風已經打開了醫院的大門,溫暖腐朽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
身邊的山羊一閃即逝,再次定睛看去,他卻隻看到了一個吞雲吐霧的禿頂男人。
“你能快點嗎?”
夏北風回過頭,麵色焦急的催促道:“要不是你在路上磨磨蹭蹭的,我們也不至於遇上雪崩。現在好不容易到醫院了,你都不能快走兩步……”
“好啦好了……”
一聲吐了一口煙,笑嗬嗬的在一邊勸到:“到都到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先進去再說吧,外麵多冷啊!”
夏北風瞪著眼睛冷哼了一聲,直接鬆手關上了門,將夏奕扔在了外麵。
“哎呀呀……這年輕人脾氣可真是……”
醫生伸手拍著夏奕的肩膀安慰道:“家裏有人做手術,口氣差一點也是正常的,你別太放在心上,快點跟他進去吧……對了那孕婦是你們什麼人?”
什麼人?
夏奕還沒搞清楚夏北風的意圖,就無端的被他抱怨了一陣,正想發火,聽到這話倒是明白了點什麼。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山羊,又轉頭向跟在自己身後的一行腳印看去。
“是我妹妹。”
他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順著夏北風的瞎話編了下去。
“剛剛那個暴脾氣的是我大哥,他確實有點著急了,我也不會為了這種事生他的氣。”
不生氣才怪!
他看到門裏衝著他張牙舞爪得瑟的飛炎,抬手推開了門。
“一聲你抽完了煙就早點回屋裏吧。這大冬天的太冷了,在外麵站的時間長了小心感冒。”
山羊醫生疑惑的“嗯”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手中已經燃盡的煙頭,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我再喘口氣就回去了,晚上查房沾著一身煙味不好。”
他看著夏奕鬆手關門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困擾。
煙頭上最後一絲火星也徹底熄滅,他隨手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用力的碾了幾下,也轉身走進了醫院。
遺留在地上的煙頭已經被踩得扁平,變成了一灘灰白的煙灰。
狂風吹過樓門,卷起了地上的煙灰,在半空中轉了幾個圈之後,化作白雪重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