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背著手站在正前方三步遠的地方,臉上露出了罕見的嚴肅表情,與他對視時眼中流露出某種期待的目光。
他想讓我做什麼?
沈洛天心中閃過了這樣的疑惑,卻被火燒的疼痛感迅速掩蓋,逐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指縫之間最後一絲光線也消失了,手心的火苗已經徹底的熄滅,可他卻緊握著拳頭不肯放鬆。
不能鬆手,撐住。
腦子裏有這樣的念頭閃過,他在一片混亂之中下意識的將空蕩蕩的拳頭握得更緊了。
另一隻手中握著的長劍也仿佛被身體的熱度感染一般,冰涼的劍柄也開始燃燒起來,反過來將他的手心疼的生疼。
鬼王又後退了兩步,低頭對著自己的“俘虜”笑了一下。
“你想要的是這個吧。”
他彎下腰,湊在那人耳邊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那人猛地瞪了一下眼睛,轉頭向鬼王看去。
“你……知道……我是誰了?”
他斷斷續續的重複這這句話,臉上的迷茫逐漸被怒意所掩蓋。
開什麼玩笑!
你知道我是誰了?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麼可能知道!
沈洛天握緊拳頭,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仿佛置身於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之中,完全找不到出路不說,身體中的力量還在一點點的消失。
他整個人正沉浸在極大的痛苦之中,卻下意識的將手中滾燙的火焰握的更近,臉上浮現出了痛苦到近乎猙獰的表情。
“我不會把它給你的。”
鬼王頗為擔憂的看了沈洛天一眼,繼續湊在白衣人耳邊說道:“其實這東西不應該是我給他,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給他。如果沒有你的話,要等待再過幾年,夏奕會把火種轉交給他。現在這個時候,他還太弱了,想要接過這個東西,還是有點危險的。”
亡靈原本是沒有呼吸的,鬼王說話時卻又微弱的氣流撞擊在那人的側臉。
冰涼刺骨。
簡直比我常年沉睡時圍繞在身邊的冰還要涼。
“冷嗎?”
鬼王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嘻嘻的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冷嗎?”
那人沒有作聲,隻是聽著自己跳動的越發激烈的心跳聲,縮了縮身體。
真冷,為什麼會這麼冷呢?
他想。
“小鬼剛剛問我,你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會有心跳。”
鬼王收了繩子,重新將劍尖抵在了他的下巴上,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衣袖:“我告訴他那不是你的心髒……那麼,你自己知道你胸口裏正在跳動的東西是什麼嗎?”
“是……”
白衣人冷的蜷縮成一團,凍得青紫色的嘴唇不斷顫抖著,斷斷續續的說道:“我的心髒……是……火。”
胸口處的東西跳躍的越發激烈,似乎正想衝破他的胸膛自己單飛。
身體周圍一片寒冷,唯有那顆跳躍的“心髒”越來越熱。
他眯著眼睛,向沈洛天的方向望去。
那年輕人用長劍支撐著身體,在地上跪的筆直。盡管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卻始終堅持著不肯倒下。
“挺厲害的吧。”
鬼王也向那邊望去,輕聲的笑了起來:“你說你就是我,可你連胸口裏那一點東西跳兩下就受不了了。可是我……”
他用長劍指了指沈洛天的身影,得意的炫耀道:“我就在那裏,比你要厲害不知道多少。”
“別……”
白衣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小聲的哀求:“求你,別走。”
我身體中唯一一點溫暖的東西,不要離開我。
火焰自胸膛上蔓延,將他胸口附近一片白色的布料燒的有些發黃。
細小的火星從指縫間飄散。他捂著胸口的手再也無法控製那團熱烈的火焰衝出身體,向著另一個人飄去。
白衣人瞪大了眼睛,向火星飄去的方向望去。
沈洛天手中的長劍沒入冰層已經過半,手背上凸起了兩根清晰的青筋。
不住落下的汗水在冰麵上聚成了一灘,一縷細白的蒸汽緩緩飄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