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男孩氣急敗壞的瞪著眼睛,張嘴向前吹出了一口氣。
一股腐爛腥臭的氣息在已經被火光吞噬的花叢上方蔓延。原本已經燒得奄奄一息的植物們就像被撒上了一把化肥一般,瞬間抬起頭來,不顧一切的飛快生長著。
不,這比化肥還厲害,這其實就是藥到病除的興奮劑吧。
夏北風看著火焰中被燒得卷曲的葉子和幹癟的果實,不禁對它們這種拚死掙紮的精神感到肅然起敬。
“我才是它的主人,它不聽我的話又能聽誰的?”
雲澤吼了兩聲,忽然又露出了一絲冷笑。圓乎乎的小~臉上本應有著三四歲孩子才有的天真可愛,此時的表情卻更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怪物:“難不成聽鴻淵那個小崽子的?”
“這可說不定。”
夏奕笑嘻嘻的將燈盞遞給了夏北風,示意他接手:“我倒覺得它的意思是,隻要不是你的話,誰都行。”
沉甸甸的燈盞被扔進了夏北風的懷裏,銀亮的火苗在燈中不斷跳躍,看上去似乎比在夏奕手中的時候還要歡騰一些。
“還不明白嗎?”
夏奕伸手扯平了衣擺上的幾個褶皺,漫不經心的說道:“它根本看不上你。”
“不過區區一盞燈……”
雲澤語氣中的譏諷更甚:“在誰手裏就該聽誰的話,怎麼被你說的像個人一樣?”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要知道,這東西當初可是跟著你的老祖宗征戰天下的,自己成精跑了都不奇怪,怎麼就不能看不上你了。你就算是不在乎它,也要多少對你們巫族的聖物心懷尊敬吧。”
夏奕說到這裏又笑了一下,轉頭同情的看著夏北風手中熊熊燃燒的燈盞:“哦,我倒是忘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尊重。怪不得這東西現在寧願讓一個不知從哪來的普通人抱著,也不想跟你去。”
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胸口,目光低垂,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地上艱難爬動的雲澤:“甚至連我這樣的精怪,都可以摸上它一把。而你這個巫族的正統巫王,卻始終使喚不動它,你不覺得應該好好檢討一下自己嗎?”
雲澤正在使用的這具身體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毛病,腰部以下幾乎毫無用處。隻能靠著一雙胳膊支撐,艱難的在地上爬動,連夏北風這種毫無同情心的王八蛋看了都覺得有點心疼。
這大概才叫真正的身殘誌堅,永不言棄吧!
他暗中感慨,同時將懷裏沉重的山河燈抱緊,得意洋洋的瞥了雲澤一眼。
雲澤倒也不生氣。他“嘎嘎”的怪笑著,雙手撐著地麵,用力直起了上半身。
黑色的甲蟲從他癱軟的腿上鑽出,撲棱著翅膀向火中撲去。
銀色的火焰蔓延上了他的身體,將他一身細嫩的皮肉灼燒的通紅。
鮮紅的果實從半空墜落,摔在地上,砸出了一團團同樣鮮紅的液體。黑色的蟲子在液體中翻滾著,將蜷縮成一團的身體舒展開來,不斷地向雲澤爬去。
殷~紅的血順著雲澤的兩條腿向外蔓延,濃鬱新鮮的血腥味對於剛剛出世的幼蟲來說,簡直是最好的見麵禮。
“糟了!”
夏奕瞪起了眼睛,揚手揮出一道狂風:“他居然想用自己來養蟲子!”
“你居然才發現嗎?”
雲澤啞著嗓子咳嗽了兩聲,得意洋洋的笑了:“這麼多年了,我終於等到了今天這個機會……把那個人……還有你們……一起打包收拾掉了。”
他說到一半,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子,才繼續啞著嗓子說到:“他控製了我這麼多年,既不讓我像人一樣活著,又不允許我死,我早就受夠了!”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夏北風一頭霧水的看了看雲澤,又將視線移到麵色不善的夏奕身上:“這位雲澤大仙……看著怎麼像人分裂了一樣,知道的麻煩解釋一下。”
狂風自火焰上空掃過,不僅沒能將銀色的火焰熄滅,反而使它燃燒的更加熱烈了。
夏奕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在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照之下,看上去竟陰沉的可怕。
“雲澤的身體已經被凝血蟲占據了,能殺死他的隻有山河燈。”
夏奕轉過頭,盯著夏北風抱在懷裏的山河燈。
銀色的火焰正在燈芯裏歡快的跳躍著,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明亮。
“當年冥海中~出來的那東西控製了雲澤的身體,用來養蟲子。那家夥本來就生在冥海,凝血蟲自然對他沒什麼影響,可是雲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