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靠譜。”
身體縮小到小孩手臂粗細的飛炎沉甸甸的掛在他的肩上,龍尾垂落在他的胸口,懶洋洋的晃蕩著:“你們巫族不是一直有什麼‘巫神死前,冥海之水從天而降,迎接他死亡,將他的靈魂帶到去歸宿之處’這樣的傳說嗎?說不定現在就是那位老人家回來看看你們這群不肖子孫了,順便帶回來了點禮物而已。”
“那隻是傳說而已,誰也沒見過冥海從天而降什麼樣。”
男人不死心的伸手在水球上點了一下,頓時感受到了某種冰涼,卻又仿佛在灼燒他的皮膚的刺痛。兩種矛盾的感覺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感觸。
他立刻縮回了手,還停留在皮膚上的刺痛不斷地警告著他——這水不是活人可以輕易觸碰的東西。
“不管是不是冥海的水,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飛炎擔憂的看著自己光滑的鱗片。它們在沾到水滴之後,黑亮光澤迅速的黯淡了下來,忍不住疼的抽了口氣:“在這裏秒泡久了我沒準就要掉鱗了。”
遮住了太陽的黑色陰影越發的密集,開始向太陽之外的天空擴散。
黑壓壓的陰影在頭頂蔓延,頃刻之間便占據了視線。
堅硬的翅膀扇動時發出細小的聲音,聽著可能不怎麼明顯。可占據了整片天空之後,漫無邊際的蟲子齊刷刷的揮動翅膀時,卻也能造出一片聲勢浩大的陣仗。
“這是什麼蟲子?”
男人捂著被震的發疼的耳朵,眯起眼睛向頭頂望去。
數不清的綠色眼睛飛快的眨動這,閃爍的光暈晃得他眼睛都快瞎了:“冥海的特產嗎?”
“我怎麼知道。”
夏奕冷哼一聲,不小心牽扯到了臉上無法愈合的傷口,頓時疼的一陣呲牙咧嘴:“要不我再上去看看?”
“行啊,去吧。”
男人毫不擔心,歡快的衝他揮了揮手,急不可耐的趕他去探路:“快去快回,不管是死是活都記得給我們個信兒。”
“一定。
夏奕將手伸進了身側環繞的風中,詭秘的一笑:”我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會托夢給你,讓你在夢裏親身體驗一下我的死亡過程的。“
“省省吧,我可一點也不想夢到你。”
男人看著夏奕的身影眨眼間融進了風中,歎了口氣,幹脆平躺在潮~濕的雲層上,望著頭頂黑壓壓的蟲群,苦中作樂的向飛炎建議:“你說這玩意烤熟了能吃嗎?”
“不知道。”
飛炎張開嘴,衝他的臉上噴出了一口炙熱的火焰:“要不然我們試試?”
“還是算了吧,那條大狗還在地麵呢,把他也給燒了怎麼辦。”
“能燒到他正好。”
飛炎低著頭,不懷好意的笑了兩聲,湊在男人的耳邊小聲的描繪著想象中夏奕被火燒到的滑稽場景:“到時候他那一身白毛就都給熏黑了,看著真跟野狗也差不了多少。如果火再燒到了他的尾巴,他肯定一邊叫喚一邊到處亂竄……”
飛炎掐著個尖細的嗓音,說話的聲音又極低,聽上去就像是個正在背後嚼舌根的中年婦女,語氣中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說得好!”
男人邊聽邊笑,等它說完了之後,十分讚賞的在它頭頂拍了兩下,話鋒卻是一轉:“不過他今天都夠倒黴的了,被風刮出來一身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這次就先放過他吧。”
“被風刮出來的傷……”
飛炎小聲的嘀咕道:“北風之王啊,居然被風刮成一條野狗了,這笑話夠我們笑上幾百年的了。”
蟲子撲騰翅膀的聲音越發密集,逐漸變成了某種刺耳的尖鳴。
半空中的狂風尖聲笑著,在灰色的雲層中攪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正中是一個黑漆漆的洞,仿佛一隻漆黑的眼睛,正在不懷好意的窺視下方渺小的凡人。
鮮紅的閃電在漩渦之中浮現,將漆黑的蒼穹瞬間點亮。
男人猛地坐了起來,大吃一驚的看著雲層之中逐漸密集起來的閃電。
“居然真的是……”
他喘了口氣,竟不知應該如何形容自己看到閃電時的驚訝。
“冥海中生成的滅魂之雷。”
飛炎的語氣嚴肅了起來:“被劈上一下就形神俱滅。是專門用來打碎那些到了時候,又不肯老老實實順水去冥海的惡鬼的。怎麼會出現在這邊?”
“因為兩界之間確實破了一個大洞。”
一縷微弱的清風狼狽逃竄回到了他們的身邊。它繞著男人繞了一圈,丟出了一枚黑色的東西之後,才重新化作人形。
夏奕臉上的傷口比起剛剛離去時還要嚴重,更糟的是它看上去已經不再自我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