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觀察了片刻之後,它終於看到了那一晃而過的反光。
“那是……”
黑龍不太確定的說道:“我好像見過,九十年前被滅族的……什麼族來著?”
“錦族。”
男人湊在它耳邊輕聲說道:“族裏人口不多,常出美人,還算是有點名氣,那是他們王族的標記。”
“這一批祭祀用的奴隸不可能有這個什麼錦族的人吧。”
黑龍冷笑了一聲:“她的族人幾十年前前就死的死,沒得沒。就算是還活著的也不可能這麼大搖大擺的放在這裏給人看,她這又是鬧哪一出呢?在天選大祭上報仇?就憑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想的也太天真了吧。”
“你還別這麼說,這要是別人的話是天真。錦族的王族,沒準還真能……”
男人將羽箭握在手心,手指按著尖銳的箭頭,感受到細微的刺痛,心滿意足的笑了一下。
就算她殺不了雲澤,把水攪混了,我們這邊動手也方便。
“錦族這種小氏族,人少地也少,還總出美人。本來就隻能屈服我們,世代通婚來保全自己。不過身為王族,總歸是有點本事,不然的話早就被一口吞掉了。”
“有點本事?到頭來還不是被一口吞掉了?”
黑龍嗤笑了一聲:“雲澤在位的這幾百年,大大小小的氏族被他滅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連我們這些住海裏的,每年都能聽到他四處挑事打仗。你說的那些什麼保全自己的本事,跟所謂的姻親一樣,在他巫王大人眼裏根本不值一哂。”
“那倒也是。他可是從來不管下麵的人死活,隻要達到目的就好。”
男人歎了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糟糕的事情,手上用力,握住箭頭,竟將自己的手指割出了血。
“錦族那一場仗,打了就有十三年。直到他們的王族裏年紀最大的老太太斷氣才算完事。據後來去收拾戰場的人說,屍體幾乎都能堆出一座山來,整條河被血灌滿,三年之後才消了腥味。”
他咬牙切齒的擠出了幾個字:“死的都是我們的人。”
“喲,這麼厲害?”
黑龍來了興致:“仔細說說,這個什麼錦族,到底有什麼本事?”
“隻有一項。”
男人盯著那少女胸口泛光的圖案,慢斯條理的說道:“他們王族血脈,能夠控製失去了靈魂的軀體。不用像操縱亡靈的咒術那樣費勁,又挑時間又挑人的,隻要把血一甩……”
“不論是人還是動物。一旦沾上錦族人的血,便立刻能夠重新爬起來,按照他們的指示戰鬥。哪怕隻是一條斷掉的手臂,甚至是一隻手掌,隻要還能活動,就可以抓著敵人的腿,將活物拖倒在地。而這一族的人生命力又異常的強大,除非流幹最後一滴血,不然是不會輕易死去的。”
鴻淵暗中默念著關於錦族王族的信息,頗為有趣的看了一眼那楚楚可憐的少女。
他早些時候確實安插了殺手在奴隸之中,正是之前咬人的少年。
做這些安排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雲澤到時候真的耍什麼花樣,那少年才好動手。
剛剛在少年額頭上的那一指,便是幫他逃過斷頭一刀的障眼法。
已經變成了屍體的死人雲澤自然不會防備,祭品又是距離王座最近的地方。到時候旁人都退下去,隻剩下巫王和幾位候選人時,殺手從屍體堆裏衝出來動手,就算是巫王也一時反應不及。
他如果失手,上麵還人等著補上一箭。
如果雲澤老老實實的讓出位子,不鬧出什麼事情來的話,這些安排也不一定都要動用。
那殺手隻要在祭壇收拾完之後,晚上從屍體堆裏自己爬出來就好。
不過現在看來,還不等殺手動手,就有熱鬧看了。
鴻淵充滿善意的衝著那少女微笑了一下,張嘴對她無聲的說了一句話。
少女看到他的動作,先是一驚,隨即便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握緊了拳頭。
好歹也算是一族的公主,忍辱負重機關算盡的跑來報仇。計劃了不知道多久的行動,被我這一句話就嚇到了怎麼行。
鴻淵看著那少女因為緊張而緊繃起來的後背,暗道一聲有趣,背在身後的手指輕微的動了幾下,向空中的一人一龍傳遞著信息。
他眼中聚起了笑意,在心中無聲的說道:“錦族的小公主,祝你好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