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半個小時以後……能活到那時候再說吧。
他看著衣袖上殘留的紙灰。輕聲歎了口氣,仗著自己的刀刃比對手長出許多,一刀向何戰的脖子上揮去。
刀刃觸到皮膚的時候傳來了堅硬的觸感,就像砍在石頭上一般。
然而就算是石頭,在鋒利的刀刃之下也會被劈成兩半。
何戰發出了一聲怪叫,捂著脖子飛快的後退了幾步,站在幾米開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這兩人。
那一刀給他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口,隔得老遠都能聽到他的喘息聲中混著痛苦。
可他捂著脖子的手指間卻沒有血液滲出。
“啊!”
他高聲吼著,又一次舉刀衝了上來。
兩人刀刃不斷地交錯撞擊,擦出一片片火花,頻繁的響聲回蕩在一片死寂的醫院裏。
夏北風手腕中越發躁動不安的東西忽然停住了動作。
劇烈的疼痛停歇的一瞬間,那東西恐懼的情緒順著手臂傳到了他的腦海。
轟鳴的雷聲緊接著從窗外傳來。
他下意識的轉頭向外看去。
窗外荒涼的土地上到處閃著密密麻麻的雷光,遠處寬闊的河水卷起了幾米高的巨狼,一波一波的向岸邊撲來。
高聳的巨石不斷地震動,寫在上麵的紅色字符不知何時融化成了一團不規則的紅色。明亮的紅光在巨石上流轉,迎著雷電不斷閃爍。
鬼王站在巨石上,手中握著一把奇形的黑色長劍,和幾個高矮不一的身影對吃。
“鬼王前輩好像在外麵打架。”
夏北風憂心忡忡的向葉白羽問道;“他沒事吧,會不會有危險?”
“你瘋了?他怎麼可能有危險?”
葉白羽抽空回頭給了他一個驚訝的眼神:“再說,能給他都造成危險的情況,你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這話聽上去好像也沒什麼問題。但聽著的人卻生出了某種微妙的,被歧視的錯覺。
“我說夏兄,你跟那位應該是第一次見吧。”
葉白羽此時倒是又來了興致。他一邊應付著動作速度越來越快的何戰,一邊轉頭向他問道:“一般人看到他第一個想法要麼是跑,要麼是收了他。你倒是不一樣。跟他談笑風生的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開始關心他會不會出事。”
“我那個……不是……看你跟他挺熟的嗎?”
“可是我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吧,你就這麼容易相信別人?”
師父,你不覺得現在才考慮這個問題已經晚了嗎?
夏北風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徒勞的解釋:“我覺得你們都不像壞人。”
“你說完不是壞人我很高興,可是那位……他確實不是壞人,因為他根本連個人都算不上!”
“至少以前是個人吧。”
“聽說活著的時候是個禍害。不把人命當回事,經常搞屠殺祭天拜神。”
“那死了說不定就改邪歸正了。”
葉白羽:“……”
他震驚於這人清奇的腦回路,半晌沒能說得出話來,還差點因為走神被何戰削去半邊胳膊。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夏北風盯著黑暗中何戰赤紅的眼睛,小聲的問道:“你還撐得住嗎?用不用我幫忙?”
“你要是幫得上就幫吧!”
葉白羽苦笑一聲,刀尖擦著何戰的衣角掠過,卻沒能碰到他的身體:“我剛剛試過了,這玩意現在已經不怕對付僵屍的招式了。你要是有別的想法也可以試試……艸他娘的!到底變成個什麼玩意了!”
“那我就試試了。”
夏北風不放心的又看了窗外一眼,鬼使神差的伸手在牆上寫下了幾個字。
早已脫離了地心引力,正在牆上跳躍的何戰忽然慘叫一聲,腿骨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扭成了不自然的形狀,從半空中跌落到了地上。
葉白羽二話不說上去補刀。
這一刀直接衝著何戰的腦袋去的。出刀的人抱著取他性命的決心,下手毫不留情。
濃烈的殺意從葉白羽的刀刃傳出,連帶著鏽跡斑斑的長刀都跟著發出興奮的低鳴。
何戰忍著劇痛,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躲開了要害,背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刀口。
他在黑暗中翻騰了幾下,躲進了身側的某個房間中。青紫色的血液順著他逃跑的路線灑下,落在地上散發出一股惡臭。
“打不過就跑……看來腦子還沒徹底爛掉。”
葉白羽甩動著刀上的血跡,回過頭向身後的人問道:“你剛剛那招又什麼?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夏北風衝他攤了攤手,表情十分無辜,心中的疑惑卻比他還要多:“剛剛打雷的時候聽到鬼王前輩的聲音,然後就畫出這個東西來了。你也沒見過。”
葉白羽:“……”
都自身難保了,還惦記著我們這裏,您老簡直是鬼中雷鋒。
他恭恭敬敬的衝著窗外模糊的影子點了一下頭:“多謝了,我回家肯定好好地給您上柱香。”
窗外的幾個人已經打成了一團。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鬼王回過頭,張開嘴對他說了一句什麼。
“身後。”
他聽到了鬼王模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破碎的玻璃上反射~出了薛晴怨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