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猜到了。”
那口放在地上的棺材正在微微的顫抖著,似乎裏麵裝著的不是一個年輕姑娘的屍體,而是某種被囚禁的野獸,隨時都能衝出棺材。
大概是二十年前,有這麼一個姑娘,在送葬的路上化作了厲鬼,從棺材裏跳出來,把她的家鄉——這個倒黴的小村子給團滅了。
不知道是因為事發突然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些死去的人最後忘記了自己已經死去這件事,還繼續渾渾噩噩的生活在他們生前生活的地方,直到今天。
隻是不知道那姑娘到底是死了之後被放進棺材裏的,還是沒死之前就被套上嫁衣釘在棺材裏,最後活活憋死了。
按照眼下的狀況,大概第二種可能性要高一點。
“我說,你覺得他們是天天晚上都要演這麼一出送親的大戲嗎?”夏北風向沈輕歌身邊湊近了些,和她靠在一起,盡量的減小兩個人的占地麵積:“還是說我們倆特別倒黴,啊,不是,是特別幸運,來的時候就正好趕上這一天了。”
“不知道。”沈輕歌盯著那棺材看了一會,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夏北風的肋骨:“到那邊去,離我遠點。”
夏北風老老實實的又挪會了原地。
“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沈輕歌握緊了手中的長槍,皺起了眉頭:“一會要是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發生,你記得跟在我後麵,機靈點,別把自己的小命丟在這個鬼地方。”
夏北風點點頭,暗自咽了一口口水,抬眼向前方望去。
那棺材在空地上停了一會兒。
人群中緩緩的走出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拄著比他還高的一根拐棍,站到了棺材的正前方。
吹吹打打的奏樂忽然停止了。
那老頭看起來跟正常人區別不大,布滿了皺紋的臉就像一個幹巴巴的橘子,枯瘦的凸起的血管清晰可見。他身穿著一件樣式詭異的長袍,撫摸著自己垂到胸前的胡須,忽然舉起了手中的拐杖,張開嘴喊了幾句什麼。
他嘴裏吐出的是一種夏北風聽不懂的語言。
在他開口吐字的那個瞬間,“人”們便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就連下午看到的幾個賭錢的混混,臉上的表情也是無比的凝重。
還有恐懼。
隻有夏北風這個外來人毫不在意這點事情,還高透過雜草的縫隙間觀察那老頭跳大神一般的動作。雖然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卻不是從來沒聽過——實際上他今天上午才剛剛聽過有人念叨過類似的語言。
就在沈輕歌的嘴裏。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沈輕歌。
女孩目不轉睛的盯著某個方向,臉上的表情格外的嚴肅,似乎正在警惕的提防著會不知從何而來的攻擊。
老頭舉著拐杖,對著半空中的光球喊了幾聲之後,又將拐杖放下,衝著樂隊擺擺手,轉身看著身後的廟門。
樂隊再一次吵嚷了起來。
人群中又一次走出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中的兩個年輕人——這兩個人也穿著大紅的衣服,走出人群之後就緩步的走到了廟門正前方,然後站在那兒,向前伸出了雙手按在廟門上,一副正在等待著什麼指令的模樣。
另外兩個則是一對中年男女,其中男人的腦袋歪歪斜斜的掛在脖子上,露出了白生生的頸椎骨。而女人則是從小腿以下,隻剩下了兩截腐爛的爛肉,細細的腿骨插進了一雙高幫的靴子裏,顯得那靴子空蕩蕩的,讓人擔心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下去。
這一男一女分別站在老頭的身邊,男人不斷地向四周的人群拱手,臉上掛著喜慶的笑意,跟這個場麵格格不入。
而女人則強行忍著淚水,附和著男人的動作,勉強的衝著周圍的人群笑著。
樂隊又這麼吵了一會兒,始終沒什麼人注意的棺材的裏顫抖頻率似乎又高了些。即便離得這麼遠,夏北風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棺材底和地麵不斷撞擊是發出的悶響。
老頭衝著連個年輕人揮揮手。
兩個年輕人立刻一起用力,緩緩地推開了麵前沉重的廟門。
因為角度的問題,夏北風隻能看到廟門被打開了,卻看不到廟裏的景象,隻能看到一團漆黑。
沈輕歌忽然又戳了他一下。
他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那群詭異的村民,被她這一下差點嚇的魂都飛了。
將已經到了嗓子眼的叫喚咽了回去之後,他瞪著沈輕歌,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抗議。
“什麼事!”他憤怒的問道:“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就算我膽子大也不是給你這麼嚇唬著玩的吧!”
雖然你也不是個人就對了。
沈輕歌張了張嘴,緩緩地對他說道:“還有活人。”
還有活人?
在這個鬼地方,除了我之外的活人?
不要命也不能這麼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