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從屋子門前路過的那段時間,夏北風隻感覺到了眼前一黑——並不是單純視覺上的黑暗,而是在那短短的幾分鍾裏,他失去了一切對外界的感知能力,甚至連自己的心跳都聽不到。
盡管隻有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卻漫長的仿佛走過了一生,不僅身體沒有了直覺,漸漸地,仿佛大腦也緩緩的停止了運作。
當他再一次恢複知覺的時候,才發現,就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濕透了,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好不難受。
汗水順著他的下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麵上,發出了細碎的聲響。
院子裏的植物也不知何時恢複了精神,挺著胸膛迎著陽光站得筆直。
一陣清涼的風吹過,帶著屋子裏的破布“呼啦啦”的轉著圈兒嘈雜了起來。
一切都好像又恢複了原狀。
夏北風伸手按了一下胸口,發覺自己的心髒跳得極快,仿佛隨時都能跳出胸口,離他而去。
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聽著耳邊傳來的自己吐氣的聲音,驚弓之鳥般的的再次緊張了起來。
他低著頭,對沈輕歌擺著口型無聲的問道:“他走了嗎?不會聽到聲音再回來吧?”
沈輕歌再一次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無聲的回答道:“剛剛走了沒多遠,雖然不會回來了,但是你還是安靜點。”
夏北風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著髒兮兮的門板,抓著自己的衣領扇風,試圖讓自己變得涼快點。
其實這屋子裏雖然溫度不低,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的涼爽,甚至呆久了會讓人覺得冷的想發抖。
這會兒夏北風也不是真的覺得熱,就是心跳的過快,煩躁的很。渾身上下都處於一種緊張又興奮的狀態,神經繃得太緊,急需做一點什麼事情來分散一下注意力,讓自己冷靜一點。
沈輕歌的模樣也沒比他好多少,她依舊跪坐在門邊,從門縫裏向外張望著,一隻手緊緊的握住槍柄,另一隻則是按在門板上,不算太長的指甲竟在那黑色的木門上狀似無意的劃出了幾道深深的痕跡。
她本來就不是活人,沒有心跳呼吸這些累贅的東西,自然也不會像活人一樣因為緊張之類的原因而紅了臉。可此時的她盡管沒有這些表象作為輔助證據,卻明顯的散發著一種“十分緊張”的氣息,整個人都蹦的很緊,宛如一根被壓彎到了極致的樹枝,再稍微用上一點力,就會斷成兩截似的。
她在門邊又跪了一會兒,忽然鬆了一口氣,脫力一般的向旁邊歪倒下去。
夏北風趕緊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緊張的盯著她的臉,生怕她就這麼出點什麼事。
又不是麻雀那種一張紙片就能搞定的人。別到時候還要想辦法把她帶回去,那可就麻煩了,
所幸她隻是略微閉了幾秒鍾眼睛,便再一次恢複了正常。
“我沒什麼事,就是迷糊了一下而已。”她有氣無力的說著。抬手軟綿綿的推了一下夏北風的手:“你鬆手吧,我自己沒問題。”
夏北風沒有立刻聽她的話,而是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她已經逐漸的恢複了正常,才試探著鬆開了手。
沈輕歌一隻手扶著地麵,支撐著自己坐在地上,另一隻手勾起小指,撩了一下掉落在側臉的劉海,朝著他笑了一下。
“好了,那家夥已經走了,沒事了。”
夏北風點點頭,第一時間摸出了打火機和煙盒,點上了一支煙。
直到看著灰白色的煙霧緩緩地向天空上方飄散,他才產生了一種“我的靈魂終於回到了我的身體裏”的錯覺。
“那家夥……”
他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很,一股腥甜的味道從嗓子眼裏冒出來,惹得他忍不住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於是嘴巴裏鮮血的味道便更加濃重了。
“你想問它是什麼東西,是嗎?”沈輕歌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臉上露出了些許忌憚中帶著點懷念的表情:“它的名字我不能告訴你,它是什麼東西我也不能告訴你。你隻要知道這周圍的一大片山都是歸它管的就行了,所以一定不要惹他,路上遇到了就趕緊裝慫縮回去,別逞強它就不會把你怎麼樣。”
“我怎麼敢招惹它。”夏北風好不容易順過了氣,聽到這話差點又嗆了一次:“我連它長什麼樣都沒看到,還敢招惹它,活膩歪了嗎我!”
“那就好。”沈輕歌滿意的點了點頭,收回了自己的手:“知道看到長的奇怪的東西繞開就行了。我就怕你死心眼脾氣又倔,一個不高興就去正麵挑戰那家夥,到那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那他到底是來幹嘛的?單純的遛個彎兒還是想抓點什麼人回去打牙祭?
“他就是來轉一圈,巡視一下自己的領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