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汐,你的蠟燭是哪裏來的?”
“阿天給我的。”
“他為什麼不給我?”
“我們兩個人一支蠟燭就夠用了。”
“哎,這兒明明這麼黑,一支怎麼夠用。”
“一支蠟燭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你知道把這個東西送下來要費多大勁嗎?”小汐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著寧露,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在這個地方,沒有光的話其實很難找到路,有很多人……他們到了這裏之後一直找不到路,找了幾十年幾百年的都有,直到最後連他們自己是誰,要做什麼都忘記了,你明白嗎?”
寧露縮了縮脖子,有些討好的衝著小汐笑了一下。
“沒怎麼太明白。”她尷尬的說道:”總之聽上去好像很可怕的樣子。”
“你知道就好。”小汐說著鬆開了寧露的手,將手裏的蠟燭放低了點,指著腳下河水對她說道:“看到了嗎,順著河走的話很快就到了。”
她說完這話,便轉過身,順著河水流向的方向走去。
寧露趕緊跟上她的腳步。
“他們,都沒有蠟燭,會不會來搶我們的啊?”寧露接著那隻剩下半隻的蠟燭光亮打量著空曠的河岸,小聲的向小汐問道:“如果他們來搶的話我們要怎麼辦。”
“暫時不會,時間長了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走快一點。”
“哦。”
小汐的話沒錯,她們兩個順著河岸走了不過十幾分鍾,便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瀑布。
“到了。”小汐伸出手護著手中隻剩下小小一截的蠟燭,看著腳下奔流不息的瀑布:“從這跳下去就行了。”
“要跳嗎?”寧露驚訝的後退了一步:“我們一起跳行嗎?”
“隨便。”小汐無所謂的回答了一聲。伸手將蠟燭遞給了寧露:“害怕的話給你拿著也行。”
“哦哦,不用了,謝謝。”寧露衝著小汐擺擺手,向前一步,站在了瀑布的邊緣,深吸了一口氣。
“你要拉著我啊。”
小汐沒出聲,抬手拉起了她的手腕。
寧露閉上了眼睛,略帶顫抖的說道:“我數一二三,然後我們一起跳。”
“行。”
“一、二、三——”
寧露尖叫著跳下了瀑布,耳邊震耳欲聾的水聲和撲麵而來的狂風幾乎占據了她腦子中所有的位置。
直到落入水中的最後一秒,她才忽然想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裏為什麼會有河啊?”
*****************************************
沈洛天從拉麵店走出來,拎著兩大包打包的晚飯,慢悠悠的晃蕩著向家裏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馬路上幹幹淨淨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幹淨的幾乎有些不可思議。
“我說,你這十幾年到底是怎麼過的啊,一天到晚讓那群亂七八糟的東西跟著你,不煩嗎?”
他低著頭,望著自己衣襟上的幾個英文字母,歎了口氣。
“真是的,枉我這麼英明神武,怎麼轉世成你這樣的人。”
“脾氣好也不是這樣的吧,你看看你都讓一群什麼玩意欺負到你頭上了啊,就不能凶一點,不管它們嗎?”
並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一個步履匆匆的年輕女孩從他身邊走過,十分戒備的看了一眼這個莫名其妙自言自語的帥哥,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加快了腳步,小跑著穿過了人行橫道。
沈洛天轉過頭看著那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臉上的表情死也有些驚訝。
“我長得有那麼嚇人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明明很帥的好嗎?”
他又小聲嘟囔了幾句“做好人很累的”“你也差不多長大一點了吧”“下個月新出的遊戲記得買啊”這樣意義不明的話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衣兜裏摸出了手機,播出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事情差不多搞定了,東西在我哥那,回頭讓他放回去就行了是吧。”
那話那邊的人似乎在忙著什麼,在沈洛天說完這話之後十幾秒,才抽空答應了一聲:“嗯,行,你們看著辦吧,我這邊還有事,沒空管那個。”
“明媚那邊怎麼辦,我管不了她,要不你去警告她一下?”
“等我忙完這陣的吧,狐狸不是回山裏了嗎?她少了個幫手應該也折騰不起來了。”
“我不知道,總覺得她好像還能搞出什麼事來。”
“什麼事?”
“說不好,就是感覺,她不是一直就挺不安份的嗎?這麼多年了一直在作死,也沒見過她什麼時候感覺像是得了教訓老實了。”
“那你就先別管她的眼睛了,讓她瞎幾天,我就不信她都瞎了還能折騰出什麼事情。”
“也行。我說,你現在在忙什麼啊?我怎麼感覺你比明媚還麻煩呢?”
“沒在忙什麼啊哈哈哈,過幾天就回去了,你別擔心。”
“我不擔心你,我是擔心別的。你是不是去鬼王山了。”
“啊……這個啊,我就是去看看。”
“你去那幹嘛,嫌自己活得太久想找死嗎?”
“沒辦法啊!”電話那頭的人誇張的歎了口氣:“鬼王已經失蹤二十年了,兩邊都鬧的挺厲害的,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對吧?”
“所以你就大義凜然的自己去送死了?”
“也不是送死,關鍵是這事除了我之外大概也沒別人了吧。”
沈洛天沒說話。
一陣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後,電話那邊的人又一次開口說道:“這裏沒你想的那麼危險的,我就是去看看,敲打敲打那幾個不老實的刺頭,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
沈洛天依舊沒說話。
“哎,年輕人啊,就是愛大驚小怪的。你也不想想,為師都活了多少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過是場鴻門宴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沒大驚小怪,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那個地方有多危險了。”沈洛天在自己家大門口停住了腳步,伸手在指紋鎖上按了一下,低頭對著手機那邊說了最後一句話:“說了這麼久,你知道我是誰嗎?”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是楞了一下,然後十分驚訝的倒吸了一口氣。
沈洛天果斷的按住了掛斷,衝著院子裏喊道:“我回來了,你們餓死了沒有!”
屋子裏透出了明亮的燈光,帶著些溫暖又寧靜的味道。
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夏北風站在門口,笑著接過他手裏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