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汪小小的水塘卻變成了一個拷問囚犯的地方。
明媚半個身體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處都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感。
海水中的鹽分不斷地刺激著她的傷口,可能是因為傷口太多,又或者是因為冰涼的海水讓她的神經有些遲鈍,她現在已經沒有剛剛被扔下水時那麼痛苦了。
甚至連疼痛的感覺傳到大腦時都有些模糊了。
她半倚在一塊粗糙的岩石上,仰頭“望”著天空的太陽,感受著溫暖的陽光,嘴角露出了一絲平和的微笑。
“你笑什麼!”
名字叫謝寒的中年男人蹲在水塘旁邊一塊幹燥的岩石上,憤怒的衝著她喊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那你就殺唄。”明媚無所畏懼的迎著那男人的目光,眨了眨眼睛:“反正你留著我也沒什麼用了。”
謝寒冷笑了一聲,伸手在明媚身邊舀了一捧海水,緩緩的傾倒在她脖子上的一道細小的傷口上。
渾濁的海水順著明媚纖細的頸部淌下,流進了她破碎的衣領。
明媚條件反射的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隻有緊咬的牙關和脖子上凸起的青色血管還能略微的反映出她的疼痛。
“舒服嗎?”謝寒湊在她耳邊輕聲的問道:“太陽這麼大,我再幫你多涼快一下,你看怎麼樣?”
“我看不到。”明媚將頭轉向謝寒的方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忘了嗎?”
此時的明媚半張臉上都遍布著淤青,一隻眼睛高高的腫起,上下眼皮擠在一起,隻留下一道極細的縫隙,隱隱透出明媚瞳孔的顏色。
她的眼睛顏色極淺,眼神卻十分明亮,在陽光的映照下就像一顆半透明的玻璃珠一般,閃爍著某種銳利的光芒。
看起來就像一隻狡黠又危險貓科動物一般。
謝寒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不由自主的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盡管明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是落入籠中的獵物,撲騰不起來了。可他曾經親眼見過的那些,明媚施展出來過的神乎其神的手段,依舊讓他對這個女人充滿了防備……和恐懼。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了?”明媚細聲細氣的問道。
她這會兒說話的聲音聽起來跟她平時那清亮嫵媚的聲線相差甚遠。聽起來就像一個溫柔寧靜的好妻子,對丈夫百依百順,低眉順眼,在聽到了丈夫不耐煩的語氣之後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那因為過度疲勞而帶上了點沙啞的嗓音,不僅沒有減少她說話時的魅力,反而讓她顯得更加的嬌弱可憐。
隻是可惜她說出口的話卻沒和她那溫柔的語氣不怎麼搭。
“是因為你終於發現就是個廢物,隻能靠著在比你弱的女人和小孩身上發泄來找存在感了嗎?”
謝寒背對著她,聽到這話身體猛地一僵。
“被我說對了吧。”明媚低低的笑了一聲,努力地壓住了咳嗽的欲望,提高了音量:“你一個大男人,一輩子也就這點能耐,四十多歲了還沒一個女人看上你,如果不是你妹妹忽然發達了,你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女人什麼滋味是吧!”
謝寒緩緩的轉過頭,眯著眼睛盯著躺在水中的明媚,一張臉漲的通紅,額頭上一根蚯蚓一般的血管一下一下的跳動著。
“你在說什麼?”他模樣看著雖然氣極,說話的語氣反倒格外的平靜:“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你還知道些什麼?”
“好歹都是一個職業,謝霜家裏養著兩個草包廢物的哥哥這件事其實在業界還挺有名的。”明媚隱秘的衝著謝寒眨了眨眼睛:“我還知道你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那件事,你信嗎?”
“我哪有什麼不想讓人知道的?”謝寒輕蔑的冷笑了一下,但表情很快便變得更為嚴肅:“你不用詐我,我是不會上當的。”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現在在這騙你有什麼好處嗎?難道我揭了你的老底你就會放過我,然後羞愧的跳海自殺嗎?”明媚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還沒等謝寒反應過來,便自言自語的飛快回答道:“不會的,你隻會更加的生氣,然後折磨我一頓,最後在發現我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之後殺了我,然後把我順手扔海裏喂魚。”
謝寒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低頭思考了一會,再一次抬起頭時情緒似乎已經平複了下來。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都知道我什麼事情?”
這一次輪到明媚沉默了。
“你倒是說啊。”謝寒等了一會,忍不住開口催促道:“你剛剛不是說的挺厲害的嗎,現在讓你說你怎麼還不說了?”
“因為你不是他。”明媚輕蔑的笑了一下向謝寒身邊湊了湊,貼著他的耳朵輕聲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出來,那股死人味都熏得我想吐。”
謝寒低下頭看著明媚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臉上露出了點笑意,就像一個在看著不懂事的晚輩調皮的老人一般。
“你也知道我不是他,還要繼續用這招嗎?”他也貼近了明媚的耳邊,慢悠悠的反問道:“在你眼裏我跟那個廢物是一樣的嗎?”
“當然不一樣。謝寒雖然沒什麼男人樣,但好歹還是個男人,至於你嘛——”
明媚這話沒說完,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拖得長長的,聽上去就像在調情一般,讓聽著的人忍不住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