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做完那場法事的時候,小天看著精神了不少,我們本來以為小天的身體這下應該多少能比以前強點。沒想到他前腳剛走,小天後腳就一場重病,差點發燒燒死。”
“他隻好又回來給小天看病。”
“那病特別磨人,來來回回的總也不好。那道士半個月到我家看了他七八次,後來就幹脆在我家住下了。”
“他不光管驅邪,還天天給小天熬中藥喝。後來甚至負責我們的一日三餐,還看著我跟沈雲歸寫作業……沒事又喜歡****叨叨,煩人的很。”
“不過小天的身體倒是一天一天的見好了,也算是件好事。”
“那個道士在我家住了三年,忽然有一天說要去見一個老朋友,跟我說了一聲好好看著小天,把東西一收拾就走了。”
寧露目不轉睛的盯著夏北風,一聲不吭的聽著他說的話,似乎完全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
一陣細小的翻書聲之後,夏北風又一次開口說道:”我現在都不知道那次的事情到底是巧合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嗯嗯……”寧露不斷地點著頭,興奮地推測著“你的意思是那個道士故意的,想讓你們出事?”
“不是。”夏北風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被子裏的茶水,回頭衝著寧露笑了一下“他是不可能讓我們倆出事的……畢竟他也是……哎,說了你也聽不懂,反正肯定不是你說的那樣就是了。”
寧露嫌棄的“切”了一聲,撈過了一個靠枕抱在懷裏。她把下巴搭在軟綿綿的靠枕上,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下,歪著頭看著夏北風,追問了一句:“所以後來你倆出了什麼事?”
“小天那時候已經快四歲了,還是那麼一小團兒,眼睛也不好使,話說的也不利索,根本沒法把他送去幼兒園。家裏沒人陪著他,他就整天在屋裏呆著睡覺。隻有我每天放學的時候帶他到院子裏曬會太陽,才算是活動了一下。”
“我那會兒已經上初中了,放學的時候太陽都快落了。基本上每天放學鈴一響,就抓著書包往家裏跑,什麼都顧不上,連早戀的機會都沒有。”
寧露支起上半身,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想說些什麼,隻是最後還是長出了一口氣,再一次趴在了靠枕上,等著他繼續講故事。
算了,你開心就好。
“小天那段時間每天晚上等我要回家的時候,就跑到門外的路口等著我。他走不遠,能從院子裏摸到路口已經挺不容易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自己走過去的。”
“那個路口有時候會有一個賣烤紅薯的老頭路過,要是能趕上的話我就買兩個回家吃。那個老頭特別喜歡小天,每次看到都要逗他玩,還專門挑甜的紅薯賣給我們。”
“小天也喜歡跟他聊天,大概那時候除了我之外唯一能跟他說上話的就是那個老頭了吧。”
寧露認真的點著頭,十分遺憾的說道:“我怎麼就沒遇到過這種老頭呢?”
夏北風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道:“然後那個老頭就死了。”
“你說啥?”寧露聽到這話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什麼叫,然後就死了,他怎麼死的啊喂,你們兩個究竟做了什麼他就死了啊!”
“我們什麼都沒做。”夏北風聳聳肩,抬手在寧露頭頂敲了一下“他是出車禍死的,你到底腦子裏都裝著什麼東西啊!”
不是我腦子裏裝著什麼東西好嗎,你那麼說誰會認為他是正常死亡啊!
寧露鄙視的看了夏北風一眼,在收到對方一個禮尚往來的白眼之後,舉起了雙手表示投降。
“好好好,你繼續說,我不打擾你了。”
“我那天放學回家就看到那個路口圍著一群人,本來不想湊那個熱鬧的,不過後來看到了那個老頭平時蹬著的三輪車,就湊過去看了一眼。”
“其實我有時候會想,那天要是不去看的話,說不定就沒後來的事了。但是這事也說不準,畢竟小天人在那,雖然我們一直把他護的挺好的,但是這種事,大概早晚都會發生。”
“那個老頭死的特別慘,我看到現場的時候都差點吐了。他是被一個大貨車從腰上碾過去的。隻有上半身還能看出來點形狀,下半身直接就碎成肉醬了。”
“車禍發生的時候,小天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站著。等人都被警察趕著散了之後,我才找到他的,那時候他身上還沾著血。”
“還好他看不到。”寧露一本正經的說道:“這種事情,多大人看到了都會有心理陰影的,更何況他那時候才三歲多一點。”
夏北風聽到這話苦笑了一下。
他低頭翻動著手裏的書,緩緩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