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柏油路上不斷地有雨水淌過。那雨水裏帶著點淺淺的粉紅色,從前方紅色的跑車地盤處流出,也不知道那車裏的人受了多重的傷。
夏北風跌跌撞撞的從出租車上爬下來,一個人站在瓢潑大雨中,迷茫了一會。
我是誰?我現在在哪兒?我從哪裏來?將要到哪裏去?我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捂著胸口向自己問道。
冰冷的雨水淋在他的身上,小腿上的傷口一用力就會湧出鮮血,帶著他僅剩一點的力氣一起從身體裏流逝。
他摸出了手機,看了一眼碎裂成幾塊的屏幕,再一次歎了一口氣。然後靠在出租車上,開始用力的掰開駕駛座邊的車門。
那車門變形的比後排的車門還厲害,幾乎被撞成了一個直角,死死的卡在駕駛座邊緣。
夏北風努力了一陣子,那出租車的車門依舊紋絲不動。隻好轉頭看了那紅色的跑車一眼。
安全氣囊塞滿了整個跑車內部,夏北風費了好大的勁,才在一片白花花的氣囊中找到了跑車的司機。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看著也不過二十五六歲,整個身體氣囊擠壓成了一個扭曲的形狀。
這男人現在正安靜的閉著眼睛,頭頂插著一塊尖銳的玻璃。一行血跡從他的額角淌下,流過了他的一隻眼睛,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
夏北風一瘸一拐的湊近了那跑車,拽著車門用了幾下力。
這車門倒是比出租車的車門強點,至少能打開……雖然它被打開之後就直接離開了車身,直接掉到了地上。
夏北風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差點砸到他的車門,才重新上前,將那司機從安全氣囊裏刨了出來。
他將那司機平放在地上,在人家的身上摸了一陣子,終於摸到了一個手機。
結果這手機還打不開。
夏北風下意識的想去找那手機的電池,來回看了一圈才想起來蘋果手機這玩意好像沒有把電池摳下來再裝上去這麼落後的功能,隻能破罐子破摔的將那手機隨手在旁邊扭曲的車前蓋上敲了兩下。
沒想到這手機被敲了兩下,居然還真的亮了起來。
“臥槽,還真好使啊!”夏北風望著開始閃光的手機屏幕,驚訝的感歎了一句。
那手機屏幕閃爍了幾下白光,卻並沒有像普通的手機開機一樣閃過logo,然後出現開機界麵,而是開始變換著顏色,在手機屏幕上打著馬賽克玩。
不會連這個也壞了吧。
夏北風無奈的握著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的手機,又在車上敲了兩下。
當他把手機再一次舉到眼前的時候,那手機屏幕終於不閃了。
一個笑靨如花的女人正站在手機裏,眨著眼睛看著他。
“我什麼都沒看見。”夏北風小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抬手把那手機扔回到了跑車上。
一陣尖細的女聲從手機裏傳來,聽著聲音似乎是在唱一首什麼流行歌曲,調子很熟,但夏北風沒聽過。
“風太大了我聽不見……”夏北風麵無表情的說道。
周圍稀裏嘩啦的雨聲似乎又大了一些,卻依然掩蓋不住那手機裏尖銳的歌聲。
雖然這歌我沒聽過,但是姑娘你剛剛好像唱跑調了啊!
夏北風忍住自己吐槽的衝動,一拐一拐的向著跑車尾部走去。
那歌聲似乎離開了手機,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一直不停的來回唱著那幾句歌詞。
還跑調。
“我不會回頭的。”夏北風扶著那撞得已經看不出原形的跑車,冷靜的說道:“就算是你唱歌唱的再難聽我都不會回頭的,因為你長得太醜了。”
身後的歌聲猛地停下了。
“生氣了嗎?”夏北風頭也不回的向前挪動著步子,嘴巴也沒停下:“可是我覺得我說的應該沒錯吧……你本來就唱歌跑調長的還醜啊,怎麼?之前沒人告訴過你嗎?”
身後安安靜靜的,除了雨聲之外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夏北風努力的站直了身體,順著公路向山下走去,始終沒有回一下頭。
地上幾顆細小的玻璃碴反射出昏黃的路燈燈光。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玻璃碴。
一個長發女人在他的身後,低著頭,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他轉過頭去,不看那地上的玻璃碎片,繼續向山下走去。
腿上的傷口不斷地向下淌著血,濕透了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雨水順著他的身體流到地上,滑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刺激著傷口,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