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出生於雲南昆明,1981年入北京大學西語係,1988年獲北京大學西語係文學碩士。出版著作有:《成為上帝》(哲理散文)、《東亞新文化的興起——東亞經濟發展論》(經濟類專著)、《老子詳解——老子執政學研究》、《為公益而共和——阿拉善SEE的故事》、《“上帝在中國”源流考》。
先後擔任雲南省祿勸縣九龍鄉副鄉長、雲南省綠色經濟研究院院長、國家環保局環境經濟政策研究中心政策室主任。2004年2月至2010年12月,先後擔任阿拉善SEE生態協會專家、秘書長及專家委員會主席。2010年12月至今,任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會秘書長。
訪談手記
為了完成一本雜誌的封麵主題“流民、遊民與社會動蕩”,在訪問過王學泰先生後,2009年 2月下旬,我在友誼賓館貴賓樓咖啡廳采訪呂文舉先生和楊鵬先生。
采訪王學泰先生,是取學者的視角;采訪呂文舉先生,是希望從一個退役警察那裏聽到一些真知灼見;而楊鵬先生,他曾是政府官員,早年還曾經擔任過中國西部省份(雲南省)某一個鄉的副鄉長。
呂文舉是一名有著 24年警齡的老警察。作為刑警,他職業生涯中的很多時間,是和犯罪分子打交道。他說,生長於城鄉結合部的外來民工的孩子,往往屬於高危群體。這些孩子加入黑社會,第一是出於經濟目的;第二是有歸宿感,“我有事,有大佬罩著”;第三,為了娛樂享受,比如說泡妞不花錢。可以說,從生理、心理到情感,黑社會組織都有一個極其完整的生態鏈吸引著這些邊緣地帶的年輕人。
楊鵬當時是中國體改研究會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的研究員,他關注中國社會轉型,並參與某些實踐活動。他認為切斷流民與黑社會的通道刻不容緩。“政府直接創造就業機會的效率是很低的,如果政府把錢都拿走了,那麼失業群體自然就擴大了,高危人群總量就會開始膨脹。格局就變成:一個權力和財富急劇膨脹的政府,麵對著日趨龐大、日趨邊緣然後日趨危險的一個人群。”
“要想使離鄉人口不至於變成流民,很重要的就是建立保障之道。現代社會最大的財產就是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障,把這個建立起來了,每個人在任何地方都是有根的,都是安全的,他對未來就不必心懷恐懼了。這是拴住人心的最根本的一條紐帶,這方麵國家要舍得花錢。”這是呂文舉和楊鵬給出的建言。
呂文舉、楊鵬:切斷流民與黑社會的通道刻不容緩
觀點輯要:
◎ 很多流民不僅缺乏生存保障,而且內心沒有任何敬畏,他既不信馬克思主義,也不信“三個代表”,也不是基督徒,或者天主教徒。沒有任何東西能約束他們,最危險的地方在這裏。中國人不像印度人那樣認命,而是信奉“皇帝輪流做,明天到我家”,動不動就揭竿而起。
◎ 黑社會一般具有以下幾個要素:原始暴力 ,非法斂財 ,有保護傘。黑社會原則上是不玩政治,但是不排除為政治所用。
◎ 生長於城鄉結合部的外來民工的孩子,往往屬於高危群體。加入黑社會,第一是經濟目的;第二是有歸宿感,我有事,有大佬罩著;第三,娛樂方麵的目的,比如說泡妞不花錢。從生理到心理到情感,有一個很完整的生態鏈在吸引著他。
◎ 政府控製的社會財富總量要變小。如果政府把錢都拿走了,而政府直接創造就業機會的效率是很低的,那麼失業群體自然就擴大了,高危人群總量就會開始膨脹。官場膨脹跟流民的膨脹,二者是同比上升關係。
最大的危險是內心不受任何約束
子雲:隨著經濟危機的加深,失業群體正在不斷膨脹,這個群體與黑社會組織的關係,對社會秩序的影響,是大家都很關注的問題。流民群體具有什麼樣的特征?與失業群體有什麼樣的關聯?流民是否是黑社會的後備軍?
呂文舉:流民群體應該有這麼幾個特征:第一是沒有任何固定財產,住在十元店,棚戶區,類似北京上訪村的那些人;第二是謀生技能極其低下;第三是一般沒有固定職業。夠這三個標準才屬於流民範疇。
從這個角度看,兩千萬失業農民工算不算流民?我認為絕大部分不算,因為有一部分人回到農村,回到農村他有老婆、有孩子,還有一間小瓦房可以棲身。所以,城市黑社會的一個重要後備軍雖然確實就是流民,但這個群體其實也沒大家通常想象的那麼龐大。
除了部分失業農民工,流民中還有一個特定的人群,過去叫“三放人員”,即勞改、勞教或刑滿釋放的人。他們往往極度仇視社會,具有反社會性,而且自律性低,稍微有點機會就會揭竿而起。每次社會動亂都有這種人的身影,他們跟事件什麼關係都沒有,一看熱鬧就上。原因就很複雜了。比如跟女朋友吹了,到現在還沒賺到錢,到哪兒都不受別人尊重,等等,總之是人生不如意,隻是到天下大亂的時候才能找到宣泄口,才有機會展現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