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序 太陽裁處著萬物(1 / 1)

造物主的世界不曾阻擋雷霆的步伐

花是美的,因為花在陽光下綻放

我們的雙眼總會在生命中發現

更美的事物仍要以花為名

——荷爾德林《在柔媚的湛藍中》

近五年來,因為工作關係,我觸及到不少話題,采訪了不少人。不知不覺中,這些采訪稿已積累了53篇60多萬字。這些文字有的發表在雜誌上,更多的散落在網絡上。媒體人的腳步總是不停地往前,從一個事件到另一個事件,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不確定有幾個人真正看完了那些對話,我自己也幾乎忘記了它們的存在。但是,持續關注我工作的朋友,認為我采訪的這些人,觸及的這些話題,表達的這些觀點,彙聚在一起,是當代史的注解之一,值得把它們留在紙上。為此,我開始重讀過去幾年的這些采訪,從58篇文章中選出了21篇,按內容分為5輯。2013年3月的某一天,我在雲南澄江一個叫“矣休”的安靜的小地方休假,完成了書稿編輯。在朝陽升起的撫仙湖畔,編輯完這部書稿,真是一個恰當的紀念。

接下來的漫長時間裏,我為起什麼書名而糾結。我想了好幾個書名。一個叫《自由問答》,想表達的是,這是一部自由生發的、沒有事先預謀的專訪書。同時想表達,采訪中的這些人,都是自由思考、率真表達的一群人。在這個說真話還需要勇氣的時代,他們都在說真話,重複常識;一個叫《站在右邊》,這是相對於“左岸”來說的,我采訪的這些人,在某種意義上,都可以說是保守主義的信徒,他們信奉自由、獨立、平等的價值,並推崇與之相應的製度安排。我還曾想把書名叫“顛倒”,這是受袁偉時老師的文章中一句話的啟發,“把顛倒的曆史再顛倒過來”,訪談中諸多回歸常識的論說,是對習見迷思的撥亂反正。甚至還想到這個書的英文翻譯可以叫《Upside down》。美國獨立戰爭勝利後,失敗的英軍士兵就是唱著《The World Turned Upside Down》這樣的歌向美國人投降的。最後,出版方在我提供的幾個書名中決定采用《站在常識一邊》這個書名,的確,這本書裏談論的很多問題,就是常識性的問題,這無疑也是在默默地向世界公民托馬斯·潘恩致敬。2008年的十月的某一天,我曾懷揣著潘恩寫的小冊子《常識》,遙想著潘恩所倡導的以及所反對的,在紐約格林威治村尋訪他的故居,在他曾經住過的紅磚房子的窗外徘徊。

每一個采訪的發生,都有因緣,我記下了這些小故事,作為采訪手記放在了文章的最前麵。如果你曾經在網絡上讀過這些專訪,那麼,節約你的時間,你看看文章前麵的手記也許就夠了。

作為一個思想論壇的策劃人和主持人,我閱讀和關注的領域廣泛而駁雜。所做的采訪也跨越諸多學科,從經濟、法律、曆史,到社會、時政,甚至宗教信仰。作為一本書,似乎應該專注於某一類特定的題材,但我的編輯鼓勵說這樣橫跨不同領域難能可貴。每一次采訪都是從具體的問題切入,依據問題的性質,把它們編輯在一起,也許的確能凸顯一個曆史的橫切麵,為更深入的探索和研究留下鮮活的記錄。

據說太陽底下,很少有新鮮事情發生。老子也曾感歎,“萬物並作,吾以觀複”。觀察萬物生滅,自然界與人類社會的演化,都跳不出循環往複的規律。兩千多年來,中國社會的技術係統有不少創新,但社會公共結構和公共治理似乎仍停滯不前,曆史把問題留給了我們這一代人,在迷思中回到常識,從常識開始重新出發,也許是一條求解的路徑,站在常識一邊,也許能找到更多的共識。

身處互聯網時代,我深信技術的進步將摧枯拉朽地把一切不合時宜的埋葬,恰如荷爾德林詩歌所說:“太陽裁處著萬物。”

楊子雲

2013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