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月4日,警方發現了德薩爾沃第13個、也是最後一個受害者——19歲的瑪麗·蘇利文。她的屍體靠在床上,屁股下墊著一個枕頭,背靠在床頭板上,腦袋耷拉在右肩上,嘴裏的精液流出來,滴到胸部。雙腿張開,陰部插著掃帚柄,毯子上也有精液。脖子上纏著一條尼龍襪,圍巾係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她的左腳邊上放著一張賀卡,上麵寫著“新年快樂”。
“波士頓行凶客”到此結束,德薩爾沃開始有了一個新角色:“綠衣人”。他穿上綠色的工作服和襯衣,闖進女性的公寓,將她們綁住然後強奸。他經常是剛綁好受害者、剛碰到受害者的時候就射精了,因而並未性交,然後他就向受害者道歉,鬆開綁繩然後離開。
做“綠衣人”的11個月裏,德薩爾沃沒有殺一個人。1964年11月3日,一個警探發現“綠衣人”的描述和“量體師”很像,因而拿著他的照片去和受害者核實,很快就確認了他的身份。德薩爾沃隨即被捕,被送往布裏奇沃特精神醫院。
這時警方還不知道他們抓住了波士頓行凶客,因為那些受害者年紀較大,所以警方認為凶手是“仇恨母親的人”,是仍和專橫的母親住在一起的人,而德薩爾沃的精神分析證明他和母親關係良好。到了1965年春天,德薩爾沃開始坦白罪行,警方終於明白波士頓行凶客已經被羈押了半年。
德薩爾沃和當局做了個交易:如果檢方不以波士頓行凶客的身份起訴他謀殺,而隻起訴他綠衣人的強奸罪,他將當庭認罪並接受終身監禁的刑期。所以,在官方記錄中,沒有人因為那13樁謀殺案被起訴或定罪。
很多司法界人士並不確信德薩爾沃是連環殺手,他們指出,德薩爾沃很擅長引誘和強奸女性,他不需要因為性而殺人。問題是,“強奸是為了性交”的觀點已經過時,事實上,強奸和引誘、殺人一樣,是德薩爾沃宣泄憤怒的行為。
問題仍然存在:德薩爾沃為何殺人?又為何停止殺人?案件發生時,精神醫生詹姆斯·布魯塞爾被波士頓警方從紐約請來,和其他幾名精神醫生一起會診。布魯塞爾在心理側寫領域聲望卓著,他可以通過研究犯罪行為確定凶手的個性(詳見第九章)。
布魯塞爾說,精神醫生們對凶手的個性判斷有很大分歧。有一組人堅定地認為有兩個凶手,很多人都認為凶手仇恨母親、可能有陽痿的毛病。瑪麗·蘇利文案件之後,布魯塞爾感到非常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是靈感一閃而過卻再也想不起來。布魯塞爾聽到一位精神醫生說:“早期的受害者身上的精液多在大腿上,後來更多在嘴裏,感覺不像是一個人幹的。”這句話讓他茅塞頓開,他明白,精液隻是象征。布魯塞爾得出結論,凶手是一個人,他的“精神性欲”逐漸成熟,隻不過他以禽獸的行徑實現了性成熟。
布魯塞爾指出,凶手的前五個受害者年紀較大,她們都沒有被強奸,而是被外物刺入、擺放成羞辱性的姿勢。布魯塞爾認為,這就像是一個小男孩覬覦母親的愛,並對母親的身體感到好奇,進而對所有女性的身體感興趣。但由於缺乏所謂的“母愛”,凶手的渴望演變成憤怒,導致他對前五個受害者進行猥褻和謀殺。
然後,經過四個月的沉寂,他開始轉向年輕的女人和女孩。布魯塞爾認為,那時候的凶手進入了“性的青春期”,試圖做愛,卻隻能半途而廢。
最終,凶手成熟了,“治愈”了自己的謀殺衝動。布魯塞爾寫道:
最後的受害者瑪麗·蘇利文象征著侮辱的終結。精液在她的嘴裏,象征著凶手想把自己的性欲扔在別人臉上。他對性的輕蔑態度定型了,他也找到了性交的正確位置,因而他把掃帚把插入了受害者的陰部……
我認為他會就此停止……他想尋求兩樣事物:實現性成熟,對造成自己性晚育的事物進行報複。我認為這件案子之後,他已經完成了這兩個目標。
我說過:“通過瑪麗·蘇利文,他實現了最終的侮辱和報複。我認為瑪麗·蘇利文可能是他最後一個受害者。我認為他‘治愈’了自己的性問題,但他還有其他情緒問題。”
布魯塞爾的理論很迷人,但仍存在問題。首先,布魯塞爾認為凶手和母親關係不佳,事實並非如此,德薩爾沃愛自己的母親,他也是母親最喜愛的孩子。如果母親對他毫不關心,為什麼會在他被賣掉之後連續尋找6個月呢?其次,布魯塞爾的判斷摻入了太多價值因素,比如他認為口交是某種侮辱,而陰道才是“性交的正確位置”。第三,德薩爾沃從青春期就開始有性行為,而且經常挑逗女性,為什麼他還要通過謀殺來實現“替代性交”呢?當然,可能德薩爾沃是想看看在性方麵有多大的潛力。或許,女人們沒有用珠寶換取他的一夜歡愛,或許他也並不是自稱的“種馬”。關於德薩爾沃以往的性曆史,都來自於他自己之口。如果伊姆加德是他第一個性伴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