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隧道向前看不到頭,向後看不到尾,黑暗中除了聲音還能聽到,其他竟然如此難以分辨。
山海忘了進入隧道已經多久了,或許隻有幾分鍾,或許已經有數個小時,在深深的黑暗籠罩下,隧道中的空氣寒冷、陰潮,遠處傳來的微小氣流仿佛有著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的濕膩感,跗骨之蛆般不知不覺的侵體入骨,令他顫顫巍巍。
山海常年不見日光的臉龐麵色蒼白,身上的皮甲、皮褲、手套、護腕等一應俱全地皮具讓他感到十分沉重,這份不能舍棄的重量讓他不禁懷疑是不是這次離家闖蕩攜帶的東西多餘了,可是常年觀看的騎士、勇士小說,讓他知道外出行走全身的皮甲是必不可少的。
“或許是這把寬刃大劍太重了?”
他把目光轉向腰間,不過漆黑的隧道沒有一絲光亮,根本看不到腰間的闊劍。隻有手中的觸感讓他感知到腰間的分量。
他啪嗒啪嗒趕著路,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回蕩在隧道中。
山海的腳步並不堅定,遲滯的時間感和動搖的信心始終讓他在回去與前進的心思之間徘徊。他現在十分後悔在軍資庫中隻偷拿了全身皮甲和寬刃大劍,而因為火把是一百支的大包裝,打開包裝泄露濃烈的混油氣味會暴露他的行動就放棄了偷取的打算。
更後悔的是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騎士小說中的鍛煉方法到底有沒有用,雖然已經用這種方式鍛煉了好幾年,效果也有,但是和書中說的力大無窮、健步如飛的表現完全不一樣。
他現在連到底走了多少路程都無法確定,以至於隻能用汗如泉湧的身體和那件已經濕了又幹,幹了又濕的皮甲來說服自己走過的路已經很遠。
咕嚕嚕,肚子突然饑餓的叫了起來。
“還是先吃飯吧。”
他無奈的解下腰間的闊劍慢慢地蹲下,沉重的皮甲讓他的動作變形的厲害,最後隻能一屁墩地坐在了地上,背靠在隧道的岩壁上。左邊是回去的路,右邊是前進的方向,他把闊劍放在右邊,防止自己搞錯了方向。要是搞錯了回到城堡地下,那可就是自投羅網了。
山海取下鼓鼓的腰包,他從中取出了三明治和水,三明治用是奶酪生菜煎雞蛋肉片等等食材做成的巨大三明治,水他親手用牛皮水囊灌的,一路飲用,路上已經扔了一個喝光了的水囊。
他拿著巨大的三明治一口咬下去,慢慢的咀嚼著,那般縈繞著小麥的芬芳,生菜的清脆,肉片的嫩滑,雞蛋的鮮香,混合在一起的美妙味道,讓他恨不得吞下舌頭。
不過,身為貴族他就算是自己欺騙自己,但還是分辨出了三明治已經沒有剛製作完的新鮮度,山泉水也沒有那還未灌入牛皮水囊的清冽甜美。
山海吃完食物又解了渴,把剩餘的半袋水掛回腰間,其餘的食材裹布占分量又無用的東西,全都被他遠遠的丟在一邊。
他得意的想到勇者小說裏可是說過,趕路時,盡可能的減輕自身的負重,必要時,還得做好丟棄一切隻把命帶回去的準備。
整理完畢,他斜斜靠在牆上,挪動到讓自己感到最舒服的姿勢,就開始閉目休息,勇者小說也同時說過,吃完食物以後不宜趕路。
不知不覺山海進入了夢境。
……
嗚嗚嗚!?
誰在哭泣?
巨大的公主床上,一個小小的身影埋頭痛哭。
“媽媽……媽媽,你在哪?”
小小的身影害怕黑暗,瑟瑟發抖的在床上尋找著母親,母親平時都會陪伴在他的身邊,哄他入睡,哄他起床,夜晚的魔法燈在母親的床沿長明,母親總是為魔法燈補充魔力。
“媽媽!媽媽!你在哪?今天的夜晚怎麼那麼黑,山海看不到你的臉龐。”
山海找了很久也找不到母親,他在床上痛哭,黑暗讓他恐懼,房間回蕩的哭聲也讓他害怕,他好孤單,也好害怕!
哭著哭著,他睡著了,今夜他又沒有尋找到母親。
每天他在夜間哭泣,每夜他在心驚膽顫中哭得昏睡過去。
“媽媽!你在哪?”
從失去母親的那一夜開始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
這一天的清晨,房間的房門打開了。
“媽媽!是你嗎?”
山海起身看向門口,可是他失望了,原來是父親……
這扇門除了他,已經很久沒有人在早晨會打開了,而他以為除了他隻有母親才會打開。可是,居然是父親!
伯頓大公掃了一眼房間內,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隱藏了痛苦,看著山海故作輕鬆地說道:“想找你的母親?打敗我!隻要你打敗我,我就讓你見到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