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破碎(1 / 2)

一地破碎

晚上八點以後,也就是吃完飯再收拾停當以後的時間,就都屬於她個人的了。在她洗碗的時候,老公已經給上幼兒園的兒子輔導完了作業,這一陣子父子倆正在玩著一個什麼有趣的遊戲,溫馨的一幕天天就這樣不知疲倦地重複著。

她打開了電腦,跟往常一樣,先把QQ掛在網上,再看自己喜歡的韓劇。劇中那些纏綿悱惻的情節,鮮花燭光的鏡頭在她的生活中是從來沒有過的。老公是一個人們眼中的標準好男人,長相斯文,話少,工作也不錯,在這個二線城市,收入已屬中等偏上,給她和兒子創造了很好的生活。但她隱隱地總有一絲虧欠,好象自己的生活缺少一種浪漫,一種激情,難道是缺乏愛情?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仿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突然就紅了頭臉。瞄了一眼沙發上的父子倆,還在那兒大呼小叫地玩著,不過好像又換了一種遊戲。

QQ的頭像閃動起來,但沒有聲音,她看電腦一向是戴著耳機的,一怕別人打擾,二也怕打擾別人,很多時候,她喜歡呆在自己的世界裏。每當這個時候,晚上九點左右,周期好像是三五天吧,這個人就會在網上跟她發信息。她點開以後,是一個笑臉的表情,她也就順手回了一個調皮的表情。韓劇的特點是拖遝冗長,她也就樂得把回QQ信息當作一種點綴,遊戲般地進行著。

那個QQ的主人是她的副科長,網名叫“無法圓滿”。這是一個讓人不討厭的男人。一塊工作快十年了,她也已年過三十,已經不再注重人的長相,反正覺得這個副科長不難看。實際上人與人處得久了,不論何種關係,長相反而是最容易被忽視的,真正注重這一點的是那些二十左右的小年輕。想到這裏,她的心裏突然湧上一種酸澀的感覺,難道我已經老了嗎?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與“無法圓滿”是什麼時候在網上開始聊天了,總感覺時間好像已經很久了。生活中他們說的話並不多,無非是點點頭,再就是說點工作上的事情。雖說是她的副科長,也算是她的領導,但因為凡事都有科長管著,副科長也基本不怎麼能管上她,何況副科長也是一個很低調隨和的人。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知道副科長喜歡她,眼神、口氣中都帶著,讓人舒服但並不**。有意思的是,他在網上又會說些多少帶點**卻不出格的話。這個人就這樣在生活和網絡中截然不同地生活著。

對每一個女人來說,被一個男人喜歡或者欣賞,都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隻要這個男人不讓人討厭的話。他在網上的語言多很精練、俏皮,讀來很有意思。曾經還以她的名字寫了一首詩,把她比作月亮,在網上發給了她。後來她慢慢地總結出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凡給她QQ上發信息,必是晚飯後的九點左右,這個時間,一般都是他在接待、應酬等飲酒之後。發的句子中極少有錯字、別字,他很講究這個,說現在網絡上亂用錯別字代替,把好好的中國漢字給糟蹋了。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子,她覺得很好笑。

她一邊看著韓劇一邊在網上回著信息。他寫得都比較長,而她回得都比較短,甚至就是一個表情符號,多少帶些敷衍的意思。她忽然感覺有些異樣,這才發現老公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從老公的表情看,他應該看見了一些他們聊天的內容。誰啊?老公問,口氣很衝。是單位的小沈,沈餘慶。她很小聲地回答。不知怎地,她忽然有些氣短,似乎做錯了什麼事,但又不知道錯在哪裏。老公從來沒有看她電腦的習慣,今天倒是個意外。老公抓起鼠標,一拉,兩人的聊天記錄就全部顯現出來了。對話確沒有什麼讓人注意的地方,但還是有一些讓人欲說還休的味道。這時候,QQ上又打來一行字:你知道世界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寫得很長,是一串。老公悶悶地說,回啊,人家等著呢。她突然有些生氣,生氣對方的無聊,也生氣自己竟然不知從什麼時候陷入了這種無聊的遊戲。她賭氣般地回了一句:你別再無聊了,我要下了。老公的臉色舒展了些,她也就順手關了電腦。一直到電腦關閉前,QQ也再沒有傳來他的信息。她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絲內疚,在衛生間又用手機上網,給他回了一句:對不起。仍然沒有任何回應。他的QQ永遠是隱身狀態,你也就永遠不知道他這會是不是掛在虛擬的網絡上。這一夜,她在夢中大汗淋漓地跑著,怎麼也停不下來,遠遠的山頭上有一個人朝著她笑,樣子像極了沈餘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