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沂看著他還濕著發的背影,垂下眼,轉身輕輕地關上房門。
無意識地握著門把,她盯著某個點出神。
萬嘉裴……
她在心底念。
房間內很安靜,靜得她能聽見床邊櫃子上小鬧鍾的滴答聲。
她看著這個屬於他的房間。
書架上放著滿滿的書,品類不一,她走過去,細細的自右往左看書名。
突然間,目光頓住。
這本……
她的神色變得有些看不清。
手中書的裝幀十分精致,她慢慢摩挲著質感極佳的封麵。
其實嚴格上來說,這並不是一本書,隻是一場比賽的全程記錄,穿插一些場景照,配一些相關的說明。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也有這樣一模一樣的一本作紀念。
那次比賽,她也參加了。
而且,他們獲得的是第一名。
那是十年前,那個時候她才十幾歲,第一次上這麼大的台表演。
她記得那個劇是爺爺花了兩年寫成。
排練就更不用說了,就連當時由於歲數小、戲份最輕鬆的她,都覺得十分辛苦。
但是演出效果十分轟動。
在極短時間內就有無數的演員不約而同出演這段劇,影響不可謂不大。
那段時間,在唐以沂的印象中,她一直認為那是他們唐氏最為光榮最為輝煌的時光。
她翻開。
隨著一點一點的覽閱,記憶的片段不斷地跳出,沒多久,就自動拚成一副完整的畫麵。
……
“唐爺唐爺。”還帶著一些稚氣的聲音軟軟地在唐爺爺身後響起。
他回過頭,摸摸她的頭:“沂丫頭怎麼了?”
她說:“待會就要上台比賽了,如果我們贏了,我有沒有什麼獎勵呀?“
唐爺爺:“獎勵……這個,爺爺倒還沒想過。”
她瞬間臉皺了起來,但是很快又笑嘻嘻:“沒事沒事,那唐爺先欠著,等到我什麼時候想好了,你再獎勵我唄。”
唐爺爺:“你這丫頭,我可還沒說答應你呢。”
唐以沂做了一個鬼臉,一邊跑開一邊喊:“唐爺可不要做說話不作數的壞爺爺喔。”
比賽開始。
她站在幕布後麵,心裏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是她相信他們,她的家人們,一定可以做到最好的。
果然,前半場看下來,演的非常成功。
就要她上場。
再次檢查了一遍著裝,她踩著背景音樂慢步走到了燈光下。
戲劇演得好的關鍵是能夠演出看似都是誇張的情感和言語、但是卻從來不會讓觀眾覺得誇張、反而會覺得十分貼切的效果。
她的神色怔忡,看著麵前倒在地上的人,一時忘了話語。
血色鮮豔的刺眼,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抖了抖,然後慢慢蹲下身,手伸出去,碰了碰地上人的衣角,又飛快地縮了回來。
眼眶裏迅速攢上一堆水光,不堪盈盈。
她卻突兀地笑出了聲:“你……為什麼躺在這裏?”聲音中沒有一絲的綿軟,沒有一絲這個年紀的女生該有的稚嫩。徒留無比平靜的回音,在台上旋轉。
“同我回去罷,我不再和你置氣了。”
“楊倩姐姐,隻會是我唯一的嫂嫂。”
她輕輕碰上他閉著的眼,眉目安靜,像是睡著了一般。
鼻間,卻再也沒了氣息。
她感受著他逐漸下降的溫度,眼淚終於滑落,她伏在地上年輕男子的身上,如被拋棄了的小獸,壓抑地低聲哀泣。
“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