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茫茫積雪,觀望良久不禁有些眼花……”公子低下頭來,用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與身邊跟隨的武士交談著。
一陣北風吹來,公子攏了攏大氅的領子,抬起頭繼續眺望著北方風雪中連綿的陰山山脈,繼續憂心道:“今年上郡的冬天格外寒冷,如今尚未入冬,便已降下了如此暴雪,似有不祥之兆。郡內的民夫,不知有多少人又熬不到來年開春了……”
一旁須眉皆白的黑甲武士將手放到嘴邊,嗬出一口氣暖了暖,應道:“公子月前已開倉賑糧,況且城內駐軍大都被派去山中狩獵了,應能撐上一段時日。開倉以來,滿城百姓口述言傳,均讚公子的仁德。公子來此監軍已近兩年,或許陛下如此安排,正是為了讓公子多些曆練,為今後統領全國百姓做好準備啊!”
“父王如今竟似入魔般癡狂地尋仙,我倒是擔心……”公子搖了搖頭,自嘲般地笑了笑。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踩得積雪一陣咯吱亂響,一名傳令兵已然奔到二人身後。
“何事驚慌?”黑甲武士回過頭問道。
“陛下使者,隨……隨同禁軍千人已至城下……”
話音未落,階下已蹭蹭蹭奔上一人,一把撥開傳令兵,立於二人麵前:“陛下遺詔,不得延誤!”接著便展開早已備好的詔書,朗聲念道:“公子扶蘇,大將軍蒙恬跪叩接旨!
“寡人昔年,使蒙恬將三十萬眾,戍守上郡。公子扶蘇為監,責天下之重任也。茲北境數年無戰,卻士卒多耗,無尺寸之功。扶蘇屢上書,直言過失,不孝誹謗!且密謀蒙恬,欲篡權奪位!寡人大病至此,陽壽無多,今賜佩劍‘天問’於二人,自裁以謝重罪!”
公子扶蘇隻聽得“遺詔”二字,便已是熱淚滿麵——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提前發生了。詔書尚未念完,他便要叩拜接詔。將軍卻拉住了他,低聲耳語道:“陛下在外出巡已近一年,即便突發惡疾駕崩,如何竟會於發喪之時特地送劍至此,而並非宣公子回宮?且直到今日,尚未見陛下冊立儲君的詔書,今僅一使者前來即拔劍自裁,安知非詐?!駕崩一事,公子不可輕信……”
“將軍,莫要多說了……”公子扶蘇含淚道:“昔日父王命我監軍,便已是對我心灰意冷,再無心冊立我為儲……”公子搖頭含淚。
話未說完,隻見寒光一閃,滾熱的鮮血噴至城垛之上數尺有餘,瞬間便浸化了使者腳下的積雪。寫有詔書的竹簡,也被劍氣打散,四散墜落……
【楔子之三】
半月後……
少年從沉睡中蘇醒,舉目看去,卻隻有淡藍色的熒光液體圍繞在自己四周——之前還在身邊忙碌的兄長和工作人員,同記憶中的燈光、大廳、甬道、密林一起,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儀器外,隻有一片深邃的漆黑!
“人都哪裏去了?!”少年腦中突然湧起一陣驚恐:“我在‘窺’中睡了多久?到底發生了什麼?!”少年用手拍打著密封小艙的玻璃外壁。
沒有任何回答,四周仍然是一片死寂。突然,少年發現小艙外的一盞紅色的燈開始明暗交替地閃動了起來——那是生命維持係統的報警燈!
“怎麼辦……怎麼辦……”少年心中無法控製地焦慮起來——艙壁是特製的鋼化玻璃,若無他人幫助,自己肯定無法從裏麵脫出。可若繼續這樣下消耗去,他肯定會因為饑餓與缺氧,而被活活困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