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姆爾先生正站在桌邊，默默注視著走進來的小女兒，窗外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照進來，在少女嫩白的臉龐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是啊，印象裏那個總是腆著臉討零食的小淘氣，一眨眼就長大了，已經差不多跟自己一樣高，稱為梅夫萊森堡的璀璨明珠了，她的追求者可以從霍姆爾莊園一直排到城門口去。
但老霍姆爾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
蘇菲看著老父親，往日挺拔的身軀顯得微微佝僂，膚色蒼白，衣袍似乎也寬大了些。
她輕輕走過去，揚起臉，明媚的笑容讓她的美麗愈發生動，“父親，艾伯特的管家桑鐸先生來過好幾次了吧，得把時間定下來才好。”
老霍姆爾顯得意外，“蘇菲……”
少女明媚的笑容中藏著一絲陰影，但她還是努力掩飾這一點，好讓父親不擔心，“我是霍姆爾家的女兒，命運選中了我，我不會逃避。”
霍姆爾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裏想，蘇菲真的長大了。
“孩子，艾伯特不是那個正確的人，嫁給他，將會是一場災難。”老人的聲音沉沉。
“父親？”蘇菲詫異地看著麵前的老人，父親和伯盧托家族關係密切，也曾有意無意地提及聯姻的可能，她曾以為，父親應該是堅決支持這樁婚事的。
“那天在資格戰的現場，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得很清楚，隻差一丁點，火龍劍就會要了我的女兒的命，艾伯特是不值得依靠的。”老霍姆爾緩緩說，“他或許很聰明，也很有野心，但在英俊挺拔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灰暗醜陋的心。”
“他會報複的，如果您拒絕了他。”蘇菲急切地說，“也許，也許他並不是那麼糟糕……”
“不，蘇菲。”老人猛地止住少女，“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他想要所有人都屈服於他，我可以試著去做。”蘇菲繼續努力說服老霍姆爾，因為她知道，拒絕艾伯特，會給她的家庭帶來不可預測的後果。
“報複，大不了又回到從前那樣，我們還可以離開這裏，去另一個地方。”老霍姆爾笑了，刀刻似的皺紋顯得更深了，盡管前景並不樂觀，他仍舊寬慰著自己的女兒。
“父親……”
正當兩人還要繼續嚐試說服對方時，敲門聲響了。
“老爺，伯盧托家的管家，桑鐸先生又來了。還是對他說，您身體不適嗎？”傭人在門外問。
“不，告訴他，我馬上就來。”霍姆爾整個人都鬆弛下來，似乎做完了一個重大決定。
“父親！”蘇菲踏上一步，扯著老霍姆爾的袖子，試圖阻止他。
霍姆爾把手輕輕放在蘇菲的頭頂，撫摩著絲滑的長發，“孩子，一切都會好的，我向你保證。”
隨後他猛地鬆開手，大踏步向門外走去，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
高大的榆木書桌後麵，灰衣老人的身形顯得尤為瘦小，冰冷的石室裏圍著一圈燭台，還算明亮，卻有種地下室特有的陰冷。
“老板，最近五天，伯盧托家的管家桑鐸去了霍姆爾莊園三次。”老板對麵站著個一身白衣的中年男人，“艾伯特大概忍不住了。”
“嗯……”老人仍舊埋頭在高高的文案堆裏，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老板，再不派人去的話……”白衣男人踏前一步，語聲急促。
老人終於擱下手中的羽毛筆，抬起頭，視線的焦點卻凝聚在遠處，“再耐心一點，我們還得再等等……那個年輕人或許還想置身事外，但是從最一開始，他就已經卷進來了，我們現在隻需要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