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周,原名周子載,字夜下,號三石。原城人士,三十有二。
如今提字的人很少了,因其家族算是有點淵源,周父亦頗好古風,於是在子載二十歲時為其冠頂加字,隻是周父取的“夜下”、“三石”究竟是何含義無人知曉,家人包括子載自己也曾多次詢問,周父皆諱莫如深,時間久了大家也就不問了。
子載的祖輩世代經商,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周家倒是至子載爺爺輩都一直充裕。家有祖訓:“立周氏子孫訓,凡周嫡者為商不為朝,為朝不為商。”那意思就是做生意別碰官場上的事,從政呢,也就別碰買賣道上的事。
子載的爺爺和爸爸當年那都是原城有名的商界大亨,可是在子載出生那年,生意上遭遇一次重挫,險些破產。幸好周家家底厚實,再加上子載爺爺平時樂善好施,廣結善緣,有幾個好朋友鼎力相助,總算是逃過一劫,隻是從此家道開始中落,與以往雄踞一方時已不可同日而語。
也許是此事留給小子載的陰影太深,從小他對經商方麵的事就不感興趣,家裏的生意也一直不愛攙和,爸爸和爺爺軟硬兼施都沒能迫得他回心轉意。高考時,更是不顧家裏反對,去學了美術……大學畢業以後,父親本想讓他來家裏幫忙,可他說什麼也不幹,偏要靠畫筆吃飯。可惜子載的繪畫天賦實在有限,作品一直無人問津,他又不肯靠家裏幫忙,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酒吧的名字也叫“夜下”。是當年周父在兒子二十冠禮那天給買下的,本打算給子載做畫室用,可惜子載的繪畫事業一直不順,畫室也就門可羅雀,白白浪費了這市中心的黃金地段。後來子載的父親實在看不下去,建議子載不如把畫室改做酒吧,不是那種“動吧”,屬於“靜吧”,也就是講點情調,老少皆宜的那種。一來可以增加點收入,他也能時不常的來捧個場;二來酒吧可以按子載自己的理念來裝潢設計,再掛上子載自己的畫,說不定哪天真有“伯樂”相中了,也許子載事業的春天就此來臨呢……從小就不聽老爸話的子載這次倒是破天荒的采納了老爸的建議,一來說得確實有理,二來也實在是碰的壁太多,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以他的性格,讓他去給別人打工是不可能的。
酒吧位置不錯,原城市中心地帶,樓上是公園,公園東邊沒多遠是原城的經濟區,高樓聳立,北邊不遠是政府辦公大樓,清雅幽靜,西邊南邊則是城區了,什麼學校,醫院都不遠。
因為是地下,酒吧的門很是隱蔽,整個公園的地下都是酒吧場地,場地很大,大概近萬平方米,子載不肯問家裏要錢,自己又沒多少積蓄,隻能找幾個朋友湊了點錢簡單裝修了下,還給自己隔了幾間住的房間。不過因為地段好,酒吧生意倒還算不錯,幾年下來,也算是小賺了一筆,子載又把酒吧重裝了一次。後麵的幾千平米,隔了個大型酒窖、雜貨間,還隔了幾個KTV的包廂、住宿用的間房。
本來這樣的日子也算安逸,隻是天有不測風雲,二年後子載的爺爺、奶奶相繼病逝,再一年後父母在出國時遭遇空難……原來三代同堂的一家子,剩了子載孤零零一個。那段時間用他的話說,自己就剩一個軀殼,天天行屍走肉般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去的。好在從小跟家裏人長期鬥爭造就的倔強性格這時起了正麵作用,雖然痛苦難熬、度日如年,子載終究還是挺過來了,沒想不開,沒走絕路。
父親走後,家裏的產業都是子載父輩的幾個朋友幫著照看,他們也找子載談過幾次,希望子載能繼承祖業,隻是子載實在誌不在此,加上最近的這一係列變故更使他本能的抗拒經商……幾位叔伯眼看實在沒法,隻好幫子載把家業出手,結餘也有一兩千萬,也夠他過個安生日子了。
周子載屬於很低調的那種人,再加上年紀輕輕屢遭大變,性格更是與同齡人不同,如今雖已吃穿不愁,還是安安分分在自己的小酒吧做掌櫃,安於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他喜歡一個朋友給他取的綽號“自在周”。人活一世,還有什麼比自在更可貴的嗎?能盡量與自己覺得有趣的人相處,做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在他看來,才是最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