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翼天使王(1 / 3)

十翼天使王

我叫斯文,十六歲,是天國的一個普通少年。

今天我要去參加一個典禮,那是我們第一次麵臨自己的人生——少年們要走上國王祭壇,作一個重大的選擇。祭壇上有一位偉大的國王雕像,他的左邊有一位粗麻布衣的先知雕像,他的右邊是一位金屬鎧甲的將軍。祭壇的意思是:如果你選擇國王,將留在天國從事神聖的工作;如果選擇先知,將為人類而受苦,但會贏得後人的敬意;如果選擇將軍,將會成為一位領袖,可能創造偉業,但最終會在命畢之時死亡,無法永生。

老實說我們早對這三尊雕像討論過無數遍了,更在心中多次的想象那不同的選擇會最終帶給我們什麼。而在典禮之時,所有的少年都靜寂無聲,好像是第一次看見祭壇一樣。

第一個走上祭壇的少年叫琴邦,他是被特別挑選出來的。這個儀式每年舉行一次,第一個走上祭壇的人具有特別醒目的效果,因此,天國需要那些非常優秀的,有希望成為未來楷模的少年來開始這個冗長的儀式。我不禁竊想,如果琴邦有一個低微的誌願他該怎麼辦呢?他是數千人的榜樣,他不能說“我希望做一個凡人”,這樣的影響一定很惡劣。即便他隻希望做一個卑微的人類,但為了天國交給他的這份責任,他也隻能選擇一個看上去十分崇高的誌願。這樣一想我禁不住有些可憐他,因為他並不能完全依著自己的性子來。

但是琴邦完全沒有這樣的困擾,他穿著白色的披風,像長輩們教導過的那樣,用緩慢的腳步登上祭壇,看上去又莊嚴又瀟灑。他登上祭壇後,先是閉上了眼睛,讓人們知道他在祈禱。幾秒鍾後,他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來到國王的前麵,向它施禮。

他選擇了天國。一束光從他的頭頂上照射下來,將他罩在裏麵,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的披風變成了金色,他的額頭上有一顆星星在閃爍。祭壇下麵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他向我們揮手。當他走下祭壇時,有三位十翼的天使王——他們都非常關心少年的成長——迎上去,歡迎一位優秀的新人。

我說過,這個儀式非常地冗長,因為琴邦的後麵還有數千名少年。我們隻能保持良好的教養,耐心地等,並向每一位做了選擇的少年致意。數千名哪,想一想這個數字,每個人都得上去這樣地搞一稿。不僅如此,等儀式完了之後,每個看見我的長輩都會問我這個儀式的情況,我要非常有禮貌地回答:“是的,先生或女士,那個儀式非常莊重和美麗,而且充滿了希望,這在我的生命中是不能忘記的一刻,我真迫不及待要走向未來的征程。”長輩們就會用他們獨特的腔調對這個儀式做一番評論,並給予我指導,我要感謝他的智慧——這樣的問答是禮儀,不可缺少的。我一共認識多少長輩?感謝上帝,有不計其數個。曾經有一位非常好學的少年,想要挨個聽取所有長輩的指導,於是他在勃羅奔尼撒戰爭開始的那天訪問了第一位長輩,直到今天他還在到處聽著呢。而且許多長輩不遠萬裏地趕去教導他一番。

當儀式舉行到十分之一的時候,也就是第六百個人的時候,我從那種麻木的狀態中醒過來,第六百個走上祭壇的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孩,她的長發整整齊齊地披在披風的外麵。是的,我認識她,她叫銀美,是我喜歡的女孩。我喜歡她很久了,但你要知道,我們之間什麼也不可能發生。我的喜歡隻停留在靜靜地看著她而已。而且百看不厭,越看越美,她真的美極了。她正在一步步走上祭壇,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靜靜地感受著獨自的愛。

雖然沒人注意我,但是我卻很緊張,我覺得自己有些出汗。因為對這個儀式這個時刻,我長久以來一直在做一個夢,時間長了我就覺得這夢會變成現實,我已經不把它當成夢了,這就是我最大的希望,我的期待。

我希望她說:“我選擇做人類。”那麼我就會不顧一切地飛奔上去,做出同樣的選擇。我的愛情隻有在人類的國度中才可能實現,在天國是無法實現的。好久以來我一直翻來覆去地幻想這一場景,我想了無數遍,想過了所有的細節。猝不及防地時間把我推到了現實之前,我已經沒有了幻想的權利。我隻能盯著她不停地祈禱:“上帝啊,讓她這樣做吧,讓她這樣做!求求您,幫幫我,就這一次,讓她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