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南方,萊曼公國境內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鎮,因鎮上許多百姓自家的院子裏都種有一片竹林,俗稱青竹,故此鎮取名青竹鎮。
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分鎮南北,小河淌水之間又有許多個石板拱橋連接著,因此又有青竹南鎮與北鎮一說。一年四季,春醒、夏綠、秋厚、冬雪,小鎮景色尤為天成。
此時在青竹南鎮的一間私塾裏,一群孩子跟著教書先生正在大聲朗讀著課文。孩子們聲音稚嫩,但是吐字清晰,他們年紀都在六歲和十歲之間。
再看那位教書老先生,年約七十,粗布麻衣,麵黃枯瘦。他手裏拿著一跟竹棍,拘僂著身子,在學生之間來回走動。
這裏說是私塾,其實也就是一套普通的兩層樓,它木質、後麵和右側都挨著河床,從河裏冒起的綠色植物攀至屋簷,左側留有一片茂盛的竹林,前門是一條空曠的石子路。
私塾的樓上是先生休息的住處,異常簡陋,除了張床,就是一些雜物,再就是一麵向陽的窗戶。樓下雖是可以容納二十個孩子的教室,但也不比樓上豐富多少。
整個青竹鎮隻有這麼一家私塾,而教書先生也隻有這一位,孩子們滿六歲後無論男女都可以送到這裏來讀書識字。
教書先生本姓嚴,原是晨夕帝國人。晨夕帝國位於大陸的東方,和萊曼公國之間還隔著另一個公國。他年輕時考過文官,知識淵博,誰知那段時間大陸戰亂頻繁,國家寵幸武官,文官地位普遍底下。
這樣憂憂鬱鬱十數年,嚴先生逐漸心灰意冷,然攜家眷辭官歸故裏。哪知途中偶遇山匪打劫,隨從盡數被殺,家財與夫人被山匪搶走,唯一的女兒在馬亂中跌落懸崖生死不明。
嚴先生昏死過去方才逃過一劫,當他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之後,心也便跟著死了。
這一連串的沉重打擊使得他身心受創,故獨自一人飄飄蕩蕩,原想客死異鄉一了百了,誰知輾轉之下流浪於青竹鎮,被這鎮上的青竹所吸引,遂應鎮長之邀當了教書先生。
期間,嚴先生分文不收,隻為溫飽,鎮上所有人既尊敬他又可憐他。彈指一算,嚴先生在這青竹鎮上教書就快三十年了。
孩子,你怎麼還不回家?
放學一個時辰後,老先生從屋裏下樓準備打掃教室,進來就看見柳雲趴在桌子上幾乎是睡著了。
孩子,你沒事吧!
老先生見叫不醒,走到柳雲身邊用布滿老繭和花斑的手揉了揉柳雲的頭發。
呀!嚴老師。
柳雲被驚醒,立馬站起身,有些慌張的看著老先生。
你為什麼還不回家?
老先生再次問起,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亙古不變。
老師,我已經在這裏念了四年書了,今天剛好滿十歲,明天就可以不用再來了。
好,那你走吧!
老先生說完,顫顫巍巍的走到門角拿起掃帚,一邊掃一邊嘴裏像是在自言自說著什麼。
柳雲不禁皺起眉頭,眼睛跟著老先生忽左忽右。等了一會見老先生不再看他,柳雲咬了咬嘴唇,像是在心裏下了某種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