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序(1 / 2)

曆史不會撒謊

萬人都要將火熄滅,

我一人獨將此火高高舉起。

此火為大,

開花落英於神聖的祖國。

——詩歌《以夢為馬》

枯坐良久,遲遲想不出該如何開頭。那些宏偉壯麗的詞語在腦海中顛來倒去,卻統統被棄用。最後,我想:與其這樣費盡心機地思索,不如誠實地記錄下對於接下來將要描摹的共和國60多年商業記憶的直觀印象。

“曆史喜愛英勇豪邁的事跡,同時也譴責這種事跡所造成的後果。”這是科幻作家儒勒·凡爾納在《神秘島》中的感慨。事實上,喜愛英勇豪邁的不是曆史,而是記錄曆史的人。真正譴責那些豪邁事跡所造成的後果的,才是曆史本身。很明顯,這是一個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客觀過程。有時,一些看上去十分真實的豪言壯語到頭來被證明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誤會。新中國的60多年軌跡截然分成幾個階段,在不同的階段又因為辛酸探索造成了這樣或那樣的誤會。

在準備寫作之前,我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資料,但搜集每一年的商業記憶卻又顯得如此困難,滿目都是一半火焰一半海水般的複雜麵孔。直到改革開放之後十數年,他們的麵目才漸漸清晰。可想而知,要書寫這些在時空洪流中不斷出現又瞬間被淹沒的人和事是一件多麼艱巨的任務。

即便如此,這項工作仍然具有一種值得我們欣慰的美好意義:零碎不成章的材料和片段,無意間契合了黃仁宇先生的曆史觀,通過這些細節,可以折射出一種真實的曆史光芒。在片段中找尋不會撒謊的真實回憶,這就是最有意義的。

那些命途多舛的人們和這個偉大的國家,畢竟創造了那麼多的奇跡。在短短數十年間,中國再次回到了世界的舞台中央。而在這場變革背後的,正是那一群群和商業有關的人物——他們衣衫襤褸、貌不驚人,但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推動甚至是主宰著滔天洪流。

“善良人在追求中縱然迷惘,卻終將意識到有一條正途。”綜觀1949年開始的新中國曆史,這樣的追求從未停止。每一次重大轉向、每一個轉折都滲透著迷惘和不解,那樣的困局隻有當你全麵而深入地接觸到史實之後,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複雜意味。

我們要接觸的這群“善良人”大體包括這樣幾類:第一類是從舊中國進入新中國的人物,在舊中國,他們分別屬於不同的領域,有的人是富商巨賈,有的是科學家、技術人員,有的則是從商人轉變成了新中國的政治領袖,他們切身體驗著自己的國家發生的每個細微變化;第二類是從海外歸來投身祖國建設的留學生,這群人看上去似乎作出了一個十分不利的選擇——那段時間中國的經濟建設主要圍繞著重型機械和國防科技工業展開,他們中的很多人遭遇了始料未及的冷落;第三類則是在特定的曆史條件下被塑造成某種榜樣的風雲人物,他們在共和國前30年的滄海洪流中各自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成了影響彼時經濟走向的重要棋子;第四類是改革開放之後的商業符號和領軍人物,他們特有的職業背景和對改革精神的追隨,鑄就了值得我們記憶的故事;第五類是那些在改革過程中升騰繼而隕落的失意者,他們也曾是我們愛戴的標誌,卻在歲月中最終走向反麵。

這些人和事成為新中國60多年商業記憶的主體,他們的歡欣與痛苦經過歲月的洗滌化做了他人的幸福。盡管大多數人揮淚掩埋了自己在塵世間的希望,但這些希望變成了種子,長成了滿是針刺卻又飽含芬芳的花朵。頗具世界視野並對中國曆史很有研究的尤小立說:“一般的中國讀者(包括曆史愛好者),已經失去了從曆史中總結經驗的熱情。”

這樣的傾向毋庸置疑,記得某位演講者也說過一句話:中國人喜歡走極端。短短數十年間,這個國家發生的巨大變化讓世界上所有關注中國的觀察家們興奮異常。與此同時,他們也感到無比困惑:剛剛結束的陣痛與種種誤會似乎已經被這裏的人們淡忘,人們更願意沉淪在對於物質的不斷追索中,刻意躲閃著那些不甚遙遠的記憶。從徹底棄絕商業再到瘋狂沉迷於商業,這顯然是一種不太協調的轉變。

於是,對那些過往影響著新中國商業進程的重要人物和事件的分析整理就顯得如此迫切。我們都知道,忘記曆史就是背叛將來。

悲傷使人格外敏銳。回憶那些充滿悲傷的故事,以及那一連串的名字和他們背後所代表的無數種可能,讓人不禁感慨他們在蒼茫的時光中命途多舛。單單將這些人名和事件按照年份串聯在一起,就足以讓人看到這60多年的商業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