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結局:改變命運的戰爭(1 / 2)

王宸曄抖落掉身上厚厚的一層灰,不遠處落了枚炸彈,正中民房,房子塌了,連帶倒了好幾處民房。

他從廢墟裏爬出來,蓬頭垢麵的,眼裏尋著那對母子,按著嬰兒哭聲循聲去找,母親還活著,背部的衣裳染了血色。

王宸曄抱過孩子拉著她往另一處巷子牆角躲去。

子彈持續的在耳邊穿梭,他的工廠毀於一旦,廠房門口一個大坑,屋頂被削掉一半。

叢經理人不知何處,頃刻間文明轟拉拉成了斷井頹垣,他眼裏耳朵裏沾著灰塵,霧朦朦的,槍炮聲停歇了片刻。

宸曄連聲道:“快走!快走!跑到那邊的碼頭去!”

腦子裏一片空白,俯身穿過戰火,他居然還活著。

知覺恢複才發現胳膊處染紅了一片,好像從前他穿過原始森林被猛獸啃噬過,大難不死,值得慶祝的微笑。

孩子的母親忙從他手裏奪過恬睡的嬰兒,王宸曄左手按住流血的胳膊,領著她們來至碼頭,他的船走了,困了好些男女窩在碼頭角落。

南岸一片太平氣象,他忽覺得這是條陰陽河,淌過去,逃過黑白無常,回到陽間,愈是恐懼到極點愈是說不出話。

王宸曄環顧四周,沒有船他是回不到陽間的。

入秋的天藍得他心裏惶惶,天,很像碩大的鬼魅之眼戲謔著一群垂死掙紮的生物。

王宸曄道:“過了河我們就能活下來。”

蹲在碼頭角落的男子,顫顫道:“沒有船,我們要死了!”

正說著河裏有船往這邊劃過來,一群人蜂湧上了命運之輪,人滿為患。

王宸曄把自己的位置騰給了那對母子。

他赴死的心,看著一群生命駛向希望的彼岸。

“嗚——”轟隆隆的飛機,他心裏揪緊著,河中心的船也像人亂了分寸,飛機過來了,劃過上空,越過他頭頂,撕碎了希望,傾刻間水裏濺起了大坑,翻船了,一片哀嚎。

王宸曄掐著手臂,淚眼模糊。

且說紫荑站在大門口發呆,春和嚷嚷著電話來了,紫荑忙去接,叢經理打來的電話,告訴她不幸的消息,蘇州河北開仗了,他們的廠房未及轉移遭到恐怖襲擊,一時他跟老板逃散了,叢經理撿了條命回來,老板還沒回,怕是困在河北岸。

紫荑忙道:“你是怎麼回來的?”

叢經理道:“我們的船被炸了,河邊正好有隻民船搭上了,很幸運沒翻船,船上人多,上了南岸還沒找著老板。”

紫荑剪斷她的話,道:“現在馬上準備船。”

掛了電話,紫荑對剛拜過菩薩的王太太並老姨太太道:“我去找宸曄。”

王太太瞪直眼,道:“在哪裏?”

紫荑道:“河北岸。”

宛珠忙道:“你等等,我叫大哥陪你同去。”

紫荑卻已迫不及待坐車出門。

這裏宛珠又試了幾次給董道清打電話。

紫荑卷縮在車後座,抱著自己,望著車玻璃外,亂七八糟,風嗚嗚的似塤吹出的《枉凝眉》,低沉厚重,令恐懼增添赴死的心,令勇敢的人大刀一揮,斬斷淒淒慘慘的調子。

一路是往南湧往租界的逃難者,而她們逆向著往北來。

紫荑迎麵看見道清,他站在街口等著她,道清上了車,兩個人並未說話,彼此心照不宣。

他是大公無私的男人,經曆過流血犧牲,宸曄救了他的命,命運回轉,這次換他去救宸曄的命。

車抵至河岸邊關了車燈,叢經理備了民船侯在那。

他蓬亂的頭發,沾灰的西裝,未及清洗幹淨的臉,煞白後回血過快,病態的黃。

叢經理問現在是否渡河,紫荑點頭。

道清忙阻道:“等天黑了安全,你們看水上漂的都是曾經渡河的遇難者東西。”

他們立在河邊,很漫長的等待,唐紫荑在這等待中蒼老了一歲。

終於等到夜幕降臨,紫荑忙要上船,董道清卻阻止她,讓她站在岸上等,而他自己卻與叢經理劃著船往北岸出發。榷黑的,幾米外,船被吞噬進夜魔的口中,唐紫荑瞎了一般望著黑,這個等待,像陷進沼澤想呼喚嗓子卻失聲的無助。

她瞪著瞅著,豎耳傾聽,沒有聲音代表了安全,或許已在歸來的路上。

河對岸宸曄蹲下身子細心的聽,水撲弄撲弄,劃槳聲,沒有比這更動聽的音樂。

他伏在碼頭靜待船劃過來,越來越近,岸邊他看清了是董道清和叢經理,意外的欣喜,壓抑著驚喜,他們也看到他,未及多言拉他上船,船上他們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