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姬凡篇
在我出生前,父親就去世了,母親生下我之後也撒手而去,所以我從沒有見過父母的樣子。父親在世時是朝廷的官員,去世前已位列戶部尚書之職,深受皇上的重用,不料正值英年染上惡疾,令人引以為憾。母親向來賢德,與父親情意深重鶼鰈情深,故在我出生後也隨父親去了。這些都是伯父告訴我的,目的旨在讓我收斂心神好好用功有朝一日考取功名,以慰父親在天之靈。我對父母親沒有什麼切實的印象,卻並不影響我對幸福溫暖的美滿家庭的向往和憧憬,這要歸功於長久以來寄人籬下的經曆。伯父一家對我毫不苛刻,好得近乎客氣,客氣意味生疏,客居生活的寂寞和堂兄弟們和樂融融,鮮明的對比很難讓人不對後者產生近乎偏執的渴望。
我拚命地想要長大,如果別人不能給我創造那份溫暖,那就讓我自己去實現。願望實現的第一步就是獲得獨立的身份和地位,參加科考成了最便利的途徑。
我從來都是聰明的,先生的稱讚可以作證,同齡的學伴可以作證。
景宏三十九年秋,故意放水之下,我得以滿意的名次入了三甲。探花,不錯的地位,不多的矚目,我要的效果。我很開心,畢竟多年的願望就要實現:陋室賢妻,粗茶淡飯。從來沒有過的喜悅盈滿心頭。
意外之所以被稱為意外,就是它從來不在人的計劃之內。
她,是意外中的意外。
禤寧遠,棲芪的公主,謎一樣的存在,撇去皇上對她超乎尋常的寵愛,光是頂著水許兩家大小姐的身份就已經夠得上是一則傳奇,更別提她還有與同父異母兄長當今太子曾有過曖昧感情。都是道聽途說,事不關己,聽了也是一笑而過,大人物的事跡通常是茶餘飯後的消遣。我能做的也不過是在朝儀的時候遠遠望著,瞻仰一次她的風采罷了。可是有誰能猜到,這個傳說裏的人物會成為我的妻子,成為我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呢。
放榜之後,照例參加了狀元的謝師宴,席間卻聽到了關於清寧公主的閑談。
“聽說這次的進士也能參加清寧公主的選婿宴呢。”不知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
“不能吧。聽我父親說,駙馬定要是士族中人,進士裏可不都是啊。”話剛落音就聽到有人幹咳幾聲,示意他莫要得罪了人。
“哎——
管他呢!左右要公主看得上才行呢。你們不知道,皇上給公主幾月的期限都快到了,可這麼長時間來清寧公主愣是沒給出個結果,估計啊,是要不了了之了。”貴族子弟知道得總要多一些。
“我看不會。”又一人晃著手中的酒杯,洋洋道,“要知道上次清寧公主大鬧拂微殿,讓皇上在大臣麵前丟了麵子。皇上一怒之下把她給關了禁閉,過後太子求情才有了這選婿之約,這回怕是不能善了的。帝王家,寵愛也是有限……”說罷感慨良久。一石激起千層浪,引得左右都在惋歎,不知是為清寧公主還是為了自個兒。
“年輕人,好好兒的犯什麼愁啊。”皓覽閣大學士狀元的老師見狀開口,“皇家的事啊,想想可以,就別太當真了。能去公主的選婿宴是你們的造化,不論選上與否,左右是一次接近朝中權勢的機會。那麼多貴族的公子,能認識一下對你們隻有好處。”
前輩的一席話讓在場的人茅塞頓開,讀書人剛入仕時都有一股傲氣,沒有人願意明目張膽地舍棄所謂的尊嚴侍奉一個女子來換取日後的榮華富貴,認識權貴為日後升官鋪路就另當別論了,那是當官的定理。說著說著,原本對選婿宴反感的人都表示願意去看看坐坐了。
“姬兄,你去嗎?”旁邊的榜眼突然回過頭來問我。
我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卻也不想太與眾不同,當下答道:“大夥都去,左右沒事,合該輕鬆輕鬆,我也一道去玩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