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幾番風月,音容笑貌,思亦成傷。朝朝暮暮,欲舉杯化淒涼。星光燦,易散易聚;月色冷,忽清忽茫。孤舟寂,情泊何處?難識歸航。
遙想,碧波江畔,芳草鬱鬱,流水漾漾。攜手細語,雙燕聲裏話斜陽。歎長江,逝水如廝;息長夜,屢變星霜。黯相望,咫尺天涯,寸斷柔腸。”
冬天的夜降臨得很早,再加上陰雲密布,晚上七點,北京市就被黑暗吞沒了。
市中心商業街一片燈火通明。一家酒吧裏人聲鼎沸。紅男綠女喝過酒後像服下了興奮劑一樣,滑入煙霧迷彩的舞池,盡情地搔首弄姿,時不時有男人會把手攬在女人的腰上,或者得寸進尺似的把手女人的胸部或者臀部,引發出一聲聲惑人心神的呻吟。
酒吧的一角,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青年目光深邃而縹緲,在舞池中到處遊離著,似乎在捕捉著什麼,能夠讓他的目光短暫駐留的,隻有那豐滿而堅挺的胸部。
青年叫白文奇,大學畢業剛三年,他就憑著自己出色的軟件編程能力,成為微軟亞太地區技術總監,按理來說,他青雲得誌應該高興才對,可是此時他的臉上卻偏偏淚流滿麵,吟誦著一首不合時宜的《玉蝴蝶》。
他的身邊,坐著一個推銷洋酒的妖媚女子,見白文奇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她的眼中飛舞的全是金光閃閃的鈔票,白文奇是酒吧的老客戶了,從來不賴賬,而且給小費也痛快,這是酒吧的人公認的。
“失去了你,我贏得了全世界又能怎樣?”白文奇大聲地吼完這句話,“撲通”一聲,身子就軟倒在地。
“小奇,你醒醒,你醒醒啊……”
迷迷糊糊中,一個哀婉淒涼的聲音傳入了耳際,白文奇的心一顫,多少年沒聽過這個聲音了,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看下這聲音的主人,可是眼皮就像壓了大山一樣沉重,怎麼也睜不開。
“文奇,你就醒來吧,爸爸再也不逼你讀書了……”
又一個悲沉而有力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這個聲音聽起來更加熟悉,白文奇努力地思索著,可是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自己不是死了麼,難道這裏是陰間?
白文奇的腦子轟然一聲,重新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白文奇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卻看到一張熟悉而陌生的麵孔呈現在自己麵前,紅腫的雙眼、憔悴的神情、臉上淚痕斑斑,一絲魚尾紋印在眼角。
這不是母親麼,自己在夢中見過無數回的啊,隻是,母親怎麼變得這麼年輕了?
“媽?”白文奇現在心裏有無數個疑問,但是,一直思念的人就坐在他麵前,他不由自主地就叫出了聲。
聲音有如蚊鳴,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那一直守候在白文奇身邊的孫曉蓓卻身軀一顫,無神的眼睛突然煥發出奪目的光彩。
“老白,小奇醒了,快點過來啊。”
“哐”地一聲,外麵一聲巨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掉落在地,接著一陣旋風刮過,白文奇的身邊就多了一道威猛的人影。
見到這個人影,白文奇的瞳孔一縮。記憶中,父親是退伍軍人,力氣大得出奇,自己小時候頑皮闖禍,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害怕父親的嚴刑拷打。
“文奇,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菩薩保佑。”白劍青絲毫沒有注意到兒子的動作,而是激動地抓住白文奇的雙手,激動地說道,兩行濁淚滾滾而下。
“爸爸?”白文奇疑惑地喊了一聲,在他的心中,父親一直是個頂天立地的鋼鐵男兒,怎麼可能哭呢?
這一定是在做夢,自己又夢到父母了。
“文奇,你原諒爸爸了麼?”聽到跟自己鬧了好幾天脾氣的兒子居然叫自己爸爸了,白劍青欣喜若狂地抓住了白文奇的手,大聲地問道。
白文奇的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下意識地想擺脫那雙正在享受酷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