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1 / 2)

自從民國三十六年被楚雲飛從孟良崮搶出來,受傷的張靈甫休養了很久才重新回到軍隊裏。這其中有他的傷勢的緣故,也有政敵打壓的原因。因為他未能成功以身殉國,所以孟良崮失利的一部分責任他要扛著,就算蔣中正喜愛這個忠誠的黃埔係,但還是要顧忌其他人的想法,所以被冷藏了一段時間。國民/黨兵敗如山倒,楚雲飛已經躺在台北陸軍醫院裏,臨危之際,蔣中正等人再度啟用張靈甫,但已經挽救不了日斜西山的命運。退守台灣,似乎成了當時唯一可以生存下去的選擇。張靈甫不想離開大陸,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安頓好妻兒便自請斷後,最後轉道香港去台灣。見到張靈甫好好的活著,蔣中正十分開心,隻要火種還在,他就有反攻的希望。蔣中正對張靈甫極其喜愛與信任,特命他領軍鎮守基隆港,守住台灣的北部門戶。守金門與基隆的將領都是蔣中正的心腹愛將,左右手陳誠居中調度,他自己則是在策劃一係列的反攻計劃。一年又一年,反攻的希望越來越低,張靈甫也隻想著繼續鎮守基隆港,留住一方平靜,撫養兒子長大成人。作為鎮守基隆港的將領,張靈甫擁有自己的獨立住宅,所以他將住在台北的妻兒接到身邊。每天下班回家,看到昏黃的燈光,和在玩玩具的兒子,他的心就莫名的柔軟。張靈甫長子張道宇一天天長大,讀小學,讀國中......他的成績很好,國中畢業考試全年級第一名,但他報的高中不是國立基隆高級中學,而是報考了在台北的國立建國高級中學,與楚智成了同學。張王玉齡舍不得長子離家在外,張靈甫大手一揮,說:“男孩子就是要學會吃苦,我的兒子可不能養成個紈絝。”張靈甫不想讓兒子享受特權生活,所以張道宇去台北讀書的時候,他不送兒子去也不許妻子去送。張王玉齡差一點就和他吵起來,但還是忍了下來,她私底下打電話給沈陸,托她在兒子有困難的時候照顧一二。這事兒被張靈甫知道了,他特地打電話給沈陸,讓她不必關照他的兒子。這倆夫妻兩個說法,沈陸哭笑不得,最後決定讓同為同學的楚智關注著點,有空帶他到家裏來玩。這親朋之間做客,同學交流,作為長輩煮一些好吃的給正在長身體的孩子補充營養,張王玉齡安心了,張靈甫也無話可說。張靈甫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他隻是想鍛煉兒子的獨立自主能力,並不是讓兒子成為苦行僧、苦修者一般的人。生下長子後,接下來的十多年,張王玉齡都處於黃金生育年齡階段,她陸續為張靈甫生下二女一子,一家人的日子也是熱熱鬧鬧的。張靈甫的幼子張明宇,他正努力的想穿好套在自己腦袋上的衣服,兩隻手撲騰撲騰的想伸直,但是被困在裏邊,找不到出口,氣得他哇哇大叫。送大小兩個女兒去上學回來,張王玉齡看到小兒子被困在衣服裏,笑得直不起身,揉揉肚子,她急忙走過去將衣服袖子往上卷,手伸進去掏出兒子的小手。“小明自己穿衣服要耐心,這樣直剌剌的,不講究方法可不行。”張王玉齡便幫兒子便念叨。張明宇扭過頭不說話,他正生氣著呢!但那通紅的耳朵出賣了他,小小年紀便懂的害臊和別扭了。“小明,洗臉、刷牙,下樓吃飯了。”張王玉齡站在一旁看小兒子慢慢從床沿滑下去。張明宇扭捏地說:“媽媽,我長大了,叫張明宇,不叫小明。”“怎麼不是小明啊?”張王玉齡俯身捏著張明宇的鼻梁。張明宇撅著嘴說:“有好多小明。”張王玉齡失笑,她摸著張明宇的小腦袋說:“好,好,在外麵是張明宇,回家是爸爸媽媽的小明,好不好?”張明宇歪著小腦袋,眨巴眨巴眼睛,思索了好一會兒,重重的點頭說:“好!”張王玉齡牽著小兒子的小手,小心護著他慢慢從二樓挪到一樓。張明宇抓緊樓梯護欄,一點一點地向下走。被張王玉齡抱著,在專用的椅子上坐定,伸手拿勺子舀飯。慢慢的咀嚼、吞咽,爭取不將飯粒滿桌子灑。張王玉齡是王家的獨生女,張靈甫早失怙恃,深知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所以將嶽母一並接到台灣,並待嶽母王羅希韞十分孝順。王羅希韞與女兒女婿住在一起,順便幫忙照顧外孫和外孫女們,孩子們的存在也減去了許多她對故鄉的思念。老人家睡眠短,醒得比較早,她已經在附近散步一圈回來了。她看到小外孫吃飯的可愛樣子,慈愛的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和張王玉齡說話。“玉齡,汶汶就快升國中的,我的意思呢,就是讓她讀女校。”王羅希韞還是希望外孫女讀女校,培養淑媛氣質。“但鍾麟的意思......”張靈甫認為女兒不必專門讀女校,現在不想封建時候講究男女大防,讀普通男女混合國中就行。最重要的是,讀普通國中,女兒就可以經常回家。王羅希韞不讚同的對女兒說:“他一個大男人,外事自然是他做主。但女兒的培養還是女人有經驗,女校環境單純,又是封閉式的,不用擔心不好的風氣傳進去。”“等鍾麟回來我再和他說一說?”張王玉齡習慣聽母親的話,這次也不例外。王羅希韞一錘定音說:“我去同鍾麟說。”出於對嶽母的尊重,張靈甫答應,等大女兒國小畢業了,就送去專門的女子中學就讀。對名聲看的很重的王羅希韞終於滿意的,她便去小書房教導外孫女們禮儀。張汶國小畢業升國中,她被送去國立基隆女中就讀。張枚小張汶一歲,她和姐姐一起去報名,她好奇地打量著這裏的一切,不出意外,以後她也要在這所學校讀書。張枚國小五年級,張明宇也到了上國小的年紀。他第一天上學,張王玉齡起了一個大早,幫助兒子穿上校服,打扮的整整齊齊的。“媽媽再見——”吧唧一聲,張明宇親了張王玉齡一口。“兒子再見——”張王玉齡也親了張明宇一口告別。孩子們漸漸長大,張王玉齡空出來的時間也越來越多,所以想著這麼打發時間。出去工作吧,她的丈夫和母親一定不樂意,家裏還老有小呢!更何況,張靈甫的身份擺在那裏,職位低了上司戰戰兢兢,職位高了,有賄賂的嫌疑。張靈甫也不忍心妻子因為無所事事而煩悶,最後給他想到一個一箭雙雕的辦法——養蘭花。蘭花乃花中君子,品價極高,但這玩意兒嬌貴,稍不留神就養死了。張王玉齡原本就對養花有興趣,早年在南京養了幾株蕙蘭還有一株大吉祥素,但因為懷孕生子又照顧受傷的丈夫,沒能細心照料,不到兩個多月就死了。台灣的其後比較適宜養蘭花,張靈甫托人為她尋來喜晨梅、大吉祥素、大富貴等。沈陸知道他在尋花,便送了一株廣寒素,張靈甫嫌貴不肯收,但還是拗不過沈陸。每天丈夫、母親、兒女、家務及必要交際,張王玉齡剩下的時間都圍著蘭花轉,因為常常為妻子尋蘭花的緣故,張靈甫對蘭花這種植物的了解也越來越多。節假日,除了釣魚他也不愛出門,陪妻子在小花園裏照料這些蘭花。時間長了,這侍弄花草漸漸成了他在書畫與釣魚外的第三興趣,也讓他的退休生活有了更多的樂趣。“釣魚?好哇!夢臣,我可不會輸給你。”“什麼?上次那一條是意外,你說我幾次輸給你?”“我的技術一定比你好,輸給你都是一條半條的,你輸給我可是十條八條。”“行,就下周六。”“還是去陽明山?”張王玉齡拿著小噴壺噴水邊問。張靈甫點頭回答:“對,全家一起,順道泡溫泉。”“那敢情好,我和孩子們說說。”張王玉齡放下小噴壺說。張靈甫點頭笑道:“去吧。”聽到去泡溫泉,張汶和張枚麵上帶著喜色。張道宇和張明宇對視一眼,開始打電話給楚燾,一起規劃登山路線。張靈甫拄著拐杖下車,張道宇背著他的釣具,楚雲飛看到張靈甫,大步上前,二人相互握手道:“來了,這速度......和烏龜爬似的。”“嘖嘖嘖——真不知道你儒將的稱號哪裏來的,嘴巴毒的像眼鏡蛇的毒液。”張靈甫回敬。沈陸笑著對王玉齡說:“別管他倆,咱們去果園,正好水**熟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兩人見麵都得刺上兩句。也不知道給小輩做個榜樣,真是越老越孩子氣。”王玉齡無奈的說。“孩子們都習慣了。”沈陸指著東邊的一片果園說:“那兒兩三年前種的新品種桃樹,這剛結果,咱們嚐個鮮。”王玉齡問:“隻有咱兩家?”“不然你以為還有誰家?”沈陸失笑道。王玉齡不好意思的摸著耳後,沈陸說:“知道你和學長想安靜過日子,不想牽扯進那堆有的沒有的裏。看道宇選擇經商我就知道了,既然是學長的選擇,我總是要尊重的。”“都沒有好好謝謝你一次,這麼多年,如果不是你明裏暗裏維護,鍾麟他逃不過姨父那件事情。”王玉齡想起那些政治鬥爭,心裏覺得厭惡,而張靈甫與楚雲飛一般,是個純粹的軍人,也不喜歡那一些黑暗。沈陸笑道:“咱們兩家人,一個戰壕裏打下來的生死交情,用得著那麼客氣?”“不和你客氣,上個星期剛學了一道點心,明天試一試?”“好啊!”安頓了行李,女士們去果園摘水**,兩位老年男士在四周散步,幾個青年男士開始為明日的登山做準備。次日,孩子們去登山,兩個老年男人端坐在湖邊,堅毅的眼神盯著釣竿,似乎在指揮一場艱難的戰役一般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