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浸潤著屋頂上兩人的衣衫。華天少見得沉默,而他身邊的夏蒲兒也緊閉著嘴唇,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夏蒲兒打破了寂靜,“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嗯……其實也沒聽到多少……”華天猶豫著,“你……究竟是什麼人?”
見蒲兒一臉冰冷,華天馬上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我不會逼你的!”
“笨蛋!”蒲兒輕輕地罵了一句,慢慢曲腿,然後把頭埋在膝蓋與身體之間。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把頭抬起來,望著華天:“好吧,你聽好了——”
“我本是國都一茶商的女兒,在我出生的時候,萬裏晴空突然打下一個霹靂,把我家後院的一棵樹打折了。那棵樹聽說是我家聚財之寶,被打折之後,我們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不久就淪落到要變賣家具來抵債。所有的這些不幸,都被歸咎到我身上,於是我的爹娘天天怨罵我,心情不好時還會打我踢我……”說到這裏,蒲兒低下了頭,閉著眼睛,似乎在忍受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她才抬頭望著夜空:“每當我被爹娘踢打,哥哥都會為我辯護,甚至替我挨打。有時候我被趕到柴房,一個人忍受饑寒時,哥哥都會給我拿吃的,會陪我,給我講故事……那時我想,哥哥一定是上天派來的神仙……
“不過一切都在我十六歲那年結束了……那天,爹好不容易搶來的生意談糊了,他一氣之下把我關進柴房,吩咐仆人不準給我送食物,也不準哥哥靠近柴房。我還記得他那個厭惡的眼神,他還說,‘這樣的妖孽怎麼到我家來了!’嗬,在他心裏,就從來沒有我這個女兒!
“我被餓了整整三天,渾身無力,軟軟地睡在幹草上。我在想我是不是快死了,如果是的話,真想再見哥哥一麵……然後,門就被打開了。我很開心地以為是哥哥救我出去,結果是兩個彪形大漢。其中一個看到了我,說什麼‘咱哥倆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了’。我很怕,想跑,但是沒有力氣,想叫,喉嚨又像火燒一般……那兩個男人走到我身邊,摸我的臉,然後開始,開始……開始脫我的衣服……”蒲兒嗚咽了一聲,華天一臉無措。他知道女孩子的身體不可以隨便被人玷汙,但是他那時並不在現場,如果在,毫無疑問他會教訓那兩個臭男人。這個世界上,為什麼就沒有如果呢?
“我很害怕,心裏一直在叫哥哥,然後,似乎是聽到了我的呼喚,哥哥他,他跑了進來,拿著一根木棍,打那兩個壞蛋……那兩個壞蛋很生氣地拔出刀,把哥哥給……把哥哥給……”蒲兒雙肩一聳一聳的,臉埋在手心。華天不忍心再聽下去了,他慢慢地伸手,搭在蒲兒的肩上。蒲兒愣了一下,沒有抗拒。
“喲,小兩口還挺恩愛啊!”
“誰?”華天收回了手,站了起來,尋找聲音的來源。
“怎麼,你妒忌呀?”蒲兒也站了起來,手一揮,一張符紙飛了出去。黑暗中,符紙與一物相碰,燃燒起來。借著火光,華天看清了來者。
“洛桑!”他驚呼著,目光不自覺地移向他右手,果然,妖刀罌粟被他握在手裏。
“下來吧!”洛桑說著一揮刀,屋頂的瓦就逐層粉碎,華天和夏蒲兒縱身一躍,跳到洛桑麵前。
“所謂妖刀,也不過如此。”蒲兒微微一笑,兩手向前一伸,數張符紙向洛桑襲去,洛桑揮刀防禦,符紙卻轉了個彎,把他圍在中間。
“天雷——伏!”蒲兒結了個印,召喚著天雷。原本晴朗的夜空瞬間布滿烏雲,月兒也被遮蔽了。“轟轟”的雷聲響起,一道閃電直打向洛桑,然後又是一道,一道接一道,足有七七四十九道。
庭院內煙塵四起,視線都被蒙蔽了。“成功了?”華天捂著嘴鼻問。
一道風刃劃開了煙霧,洛桑毫發無損地站在原來的位置。“你的能力,也不過如此。”他蔑笑道,下一個瞬間,他的刀便抵在夏蒲兒的脖子上。“你說我殺不了你?”洛桑笑著,“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不知什麼時候,蒲兒站在他的身後,“用刀抵著女孩子的脖子,很不禮貌哦!”
“你!”洛桑吃驚地轉身一劈,隻劈開了空氣。
“你一定很奇怪吧?”蒲兒站在他身後,“我說了,你殺不了我。”
“不可能!”洛桑不斷轉身,劈!轉身,劈!轉身,劈!但每一次,夏蒲兒都躲過了。
華天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周旋,想幫忙,又插不了手。夏蒲兒真的很厲害,但是她有一個悲慘的過去……等一下,她說那兩個壞蛋砍死了他哥哥,那她不就被……不對不對,以她的性格,寧願死也不會被人侮辱……那她……
“笨蛋,小心!”夏蒲兒忽然大叫。
華天這才回過神。洛桑的目標變成了他,刀就要砍過來了!華天下意識地閉上眼。
“哐!”咦,不痛?華天睜開眼,一把扇子映入眼簾。華天一屁股坐了下來:“墨,墨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