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平板牛車上正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男人。他中等身材，麵色焦黃中透著蒼白，顴骨隆突著，胸口上有一處一寸長的刀口，整個前胸腰間都已經被染成紅褐色。
這人與他沒有說過一句話，但卻是趙大、臭妞兒之外另一個讓楊楠印象深刻的人——乞丐窩裏幫著臭妮兒把自己背回去的楊石！
“啊……請……請問兩位差官！”楊楠在馬上忍不住扭過身子，向剛剛停下牛車，從車上跳下的兩個衙役大聲喊道。
話聲一出，兩個衙役自然而然地看向楊楠，而同時趙大的腳步也停下來，回頭去看楊楠。
“兩位差官可否見告，這個男人因何而死？”
楊楠於馬上抱拳拱手，出聲詢問，那樣子像模像樣，跟個小大人一般，倒讓兩衙役看了忍不住樂出聲來。
“你這小孩說話倒是老成。”瘦衙役心情挺好，朝楊楠問，“怎麼？你認識這臭要飯的？”
“是啊，這位差官，我之前見過他一次……”
兩衙役聽了點頭，抬眼打量楊楠與趙大兩人。楊楠穿著一套普普通通的棉衣，雖然因為趙大的內力輸入，臉上已不複之前蠟黃蠟黃的感覺，但依然消瘦的很，一看就非出自富貴人家。
而再瞧前麵牽馬而立的趙大，兩人注意到其眉目間精神飽滿，身著單衣又於馬上掛劍，兩腳不丁不八地隨意站著，頓時感覺此人頗一般，應該是位劍俠修士之類。
趙大看了那牛車上的男性屍體一眼，已經想到這應該是楊楠認識的人。
此刻，他見兩個衙役正上下打量著他，隻好拱手稱：“兩位差官請了，在下與小侄前日在城中見過此人，我這侄子心善，還施舍過他幾文銅錢，今日見其倒斃，故而有此一問。”
“原來是這樣！”那胖胖的長著絡腮胡子的衙役與瘦衙役對視一眼，不敢對趙大這樣的異人怠慢，哈哈一笑說，“貴賢侄真是心善呀！這等凶狠狡詐之徒能得貴賢侄憐憫，那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分！”
“哦？”
那瘦衙役接口說：“這臭要飯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知道他犯了什麼罪？偷盜和意圖謀殺！”
楊楠聽了這句話，片刻間已經將事情串成一串，知道楊石要殺的人是誰。
但聽那瘦衙役接著說：“今兒早上我們哥倆兒剛剛到值，便有福來當的夥計來找我們報案，說是有人想要刺殺他們大老板薛二爺。我們哥倆兒本以為是薛二爺的什麼大仇家來找他老人家尋仇，還給嚇了一大跳，但誰知道等我們到了一看，刺殺薛二爺的竟是他這麼個東西！”
“哦？那位薛二爺受傷了嗎？”
“受傷？嘿，怎麼可能？”瘦衙役伸出大拇指說，“薛二爺的功夫那可是這個！這麼個不長眼的臭要飯的能傷到他？嘿，那可就真奇怪了！”他說，“我們哥倆到時，這家夥已經倒地死了，我們問了周圍幾家店裏的夥計和看熱鬧的，他們都說是這家夥先動的手。原來，今兒早上他就在胡同口牆邊窩著，見薛二爺從門裏出來，便拿著把從鐵匠鋪裏偷的剔骨刀突然衝過去刺他！嘿，也虧得薛二爺警覺，竟一抬腿就把他踹倒在地上，隻是這家夥也凶得很，竟又爬起來大叫著衝過去！沒辦法，薛二爺隻好奪下刀把他給宰了——哼，可真是個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