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躺在這個陌生城市一個網吧的長椅上,淚水再一次落下,眼前仿佛是昨天,是以前,是曾經經曆的一切。我叫餘寒,1980年出生於NMG東部某市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從我學會走路起直到我後來升學去外地,從沒有離開過這個小山村。兒時的記憶裏,家裏是很窮的。在我家前麵還有一戶人家,再前麵就是一坐光突突的小山。山上除了幹硬的土地和石頭,幾乎什麼都沒有,對了,還有村裏少數富裕人家罕見的幾頭牛和羊。我家住在村子的最西麵,在往西走就是一片荒地,到每年冬季的時候,關上門都能聽見怒吼的西北風從外麵刮過。而這時候,我的父親會回到家,帶著一年從外麵做泥瓦匠賺回來的少的可憐的一點點錢,一邊安慰著母親,一邊和我跟姐姐玩耍,而這時候就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童年的人奢求的不是太多,那時候我和姐姐隻要每年過年能有幾塊糖吃就會很滿足了,或者這要比現在的孩子願望少的多的多吧。而父親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每年回來的時候他總會存一點點的錢,到過年的時候給我和姐姐買些糖,再買些麵(那時候農村是吃粗糧的,麵很少,雖然我的家鄉也種植小麥,但是都是要交公糧的),買幾斤肉,吃上一、兩頓餃子,就過年了。童年總是那麼無憂無慮,我記得十二歲以前,每年冬季。隻要放了學,我就會和幾個要好的鄰家小夥伴瘋一樣的在場院裏麵追逐,玩耍,快樂的笑聲能傳到很遠很遠。在偏遠的農村,靠近林區的地方野物是很多的。每年冬季在父親回來後,他都會準備一些捕獸用的夾子。每天黃昏,在太陽沒下山以前,我就屁顛屁顛的跟在父親後麵,跟他以前去下夾子。我們在村裏提前準備好風幹的馬糞,揉碎以後放在帶子裏,父親背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出發了。在我們那裏,為了防止夾到人,夾子一定是在黃昏以後才下的,等到天亮以後就收回去。所以一般隻能打一些夜行的獵物。我的爺爺也深諳此道,他打到過一隻渾身白色的狐狸,據我們那的老人講,這隻狐狸在野外應該是狐王的,生性狡猾,一般的陷阱是打不到它的。為此爺爺一度引以為榮,逢人便講,誇耀了半輩子。直到他前兩年去世,還偶爾會提起。但是父親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隻跟村裏的大部分漢子一樣,這麼多年也隻是打到一些兔子、山雞什麼的,當然狐狸也不是沒有,隻是他沒有爺爺那麼幸運,能夠打到狐王。所以也就沒有太值得誇耀的打獵戰績了。我記得每過幾天,我們就能夠有一些收獲,一般都是一些山雞、兔子、傻半雞什麼的,在這個時候是家裏麵開齋、打牙祭的好日子。父親就會請家裏的二叔、三叔來家裏麵喝酒,每每兩個人或者三個人從上午的十幾點鍾一直喝到黃昏,父親便醉醺醺的與叔叔道別,而我則跟隨父親再一次去下夾子,去捕獵。想想那段日子,雖然清苦,但是真的很快樂。童年真的好短暫哦!家裏的日子在我爺爺當上村裏小隊隊長那一年開始逐漸改觀,慢慢的、靠著爺爺、奶奶、父親、母親的勤勞,家裏開始有了牛、毛驢等力畜。生活逐漸開始有所改觀,而這段時間裏麵發生了一件事,是我一生都不能忘記的,這件事我記得發生在1992年夏季。那年夏天,爺爺、父親、二叔三個人之間發生了激烈的口角。爺爺甚至動了刀。二叔的手在那天受了很重的傷。事情的起因好象是因為分家。二叔家裏的嬸子是個很會搬弄是非的人,那天,全家人在一起分家。那時候的日子已經好起來了,爺爺家裏已經有了五頭牛。一頭老黃牛在多年裏連續的生下了四頭小牛。就如同爺爺有四個兒子是一樣的,當然爺爺不隻有四個兒子,還有兩個女兒,就是我大姑和二姑,但是二姑早年嫁人以後生病死去了。而大姑也早就嫁到了三十裏外的一個村子,分家是沒有她份的。那時侯提倡多生多育,正是響應毛主席提出的人口就是最大的戰鬥力的說法。而六個子女,在我父母那一輩,應該是少的。記得分家那天,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和三個叔叔、三個嬸嬸全家都在。事情的起因是從分牛開始的,之前糧食和一些小件什麼的都已經分完了。對此所然二嬸有些微詞,但是還是過去了。接下來就是分牛,這是這次分家的重點。我記得爺爺把家裏的五頭牛從圈裏麵趕出來。然後開始分配“大牛老了,口大了,我也用著順手,這個你們就別要了,剩下的四頭,你們兄弟按照先後順序,從老大開始”,爺爺指了指父親“你是家裏長子,以後養老我也全靠你,這頭奶黃的分給老大家”,然後爺爺依次分給了三個叔叔一頭牛。但是這時候,一直悶悶不樂的二嬸發話了“你這個老的當的不公,為什麼別家的牛都是母的,而我家的是公的”。是哦,二叔家的牛是公的,那時候母牛每隔一年可以生下一頭小牛,而公牛隻有長大了賣掉或者殺肉賣錢。但那時候牛的買賣是很少的,所以大牛生小牛就成了農村裏麵牛升值的一個主要手段。然而,按照長幼順序,按照牛的大小,二叔家分這頭牛是沒有異議的。二叔的臉有點掛不住了,他也知道二嬸沒有道理,但是在利益麵前,他不想妥協。他努了努嘴,紅著臉對爺爺說“爸,這麼多年了,你一直偏袒大哥,這次分家,我想、、我想跟大哥換換”。一句話,惹怒了身為一家之主的爺爺。爺爺的青筋在瞬間暴漲“我偏袒你大哥,我怎麼偏袒他了,你大哥成家這幾年是怎麼待我的,你呢,你從成了家到今天我連你家的炕都沒坐過,娶了老婆忘了娘,老楊驢養的閨女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楊驢是二嬸家父親的諢號,因為人脾氣不好,得罪了很多人,人們都當麵、背地裏這麼叫他)。爺爺的一句話,徹底得罪了二嬸,也讓原本還抱著僥幸心理的二叔徹底下不來台了。二叔紅著臉,對爺爺說“你就說給換不給換吧,不換這個牛我也不要了,大不了我走,以後再也不回這個家”。爺爺憤怒極了,他快步的跑去廚房,超起了菜刀“你翅膀硬了,你滾,你不滾我今天就砍死你”。父親看到鬧的不可開交,就拉住爺爺,還一邊苦勸“爸,把牛換了吧,我們回頭用這個犁地不也一樣嘛”,然而爺爺是一家之主,他說出去的話從來是不容置疑的,他對著二叔吼到“你滾,你滾,我這輩子不想再見到你們兩口子,我死了你們連哭都不用”說著,憤怒的爺爺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著刀向二嬸砍去,二叔眼疾手快,見事,伸手去抓爺爺手裏的刀,而刀鋒就在那一刻砍在了二叔的手上。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爺爺也傻了眼,其實說心裏話,他是不怨恨二叔的,主要是很二嬸的挑撥,弄的他們父子關係這些年每況愈下。這次算是徹底爆發了。看著二叔的手受了傷,爺爺憤憤的扔下刀,喊了一句“你們都他媽的滾吧,願意哪去就哪去,一輩子都別回來”。事情發生後的兩天,二叔全家搬走了,去了哪裏到如今我都不知道。隻是聽奶奶說他曾經在前些年聽村裏麵外出打工的人說,在盤錦見到過二叔,而現在的二叔好象是一身的毛病,身體很不好。但終歸是怎麼樣的,我卻無從知曉。但是我深深的知道,爺爺一定是後悔的。誰又曾想過,自己生養的孩子會在跟自己一次大吵以後離家出走二十多年,音訓全無呢,我想直到爺爺前幾年去世還在惦記著二叔一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