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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不斷的雨,順著屋簷,一道道地流落,打來地麵上,砸開一片片波瀾。小堂外,正對著院門的躺椅被這潮濕的天氣,打得腐朽了痕跡。

坐在屋裏的我,聽見窗外的雨聲,快步走到那躺椅旁,將那椅子往屋裏挪了挪,避開這風雨。伸手用袖子抹去那上頭的水跡,抬眼看著那傾盆大雨。

我討厭雨天,討厭這似乎怎麼也不會斷絕的延綿,討厭它的聲音,一聲一聲,就像在為誰哭泣。

而我的曉暄,就是在這樣的一個雨天裏,離開的。

坐在這濕了的藤椅上,那上頭帶著的雨水,卻掩蓋不了那屬於她的氣息。

風,靜靜地吹起。屋子裏散了一地的紙張和酒瓶,宣紙順著潮風飛落了眼前這一片空地。身子蜷縮在這藤椅上,我留戀著那似乎表示著她還存在的記憶,牢牢地握著,看著那地上的詩句。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崗。”

伸手碰觸著自己滿麵的胡渣。我輕笑著,腦海裏,浮現著她微嗔的麵龐。以前,她最不喜歡我不剃胡子了,每次我不剃胡子,她便拿著把剃刀湊近我的身前,撅著嘴替我刮胡,而我,便就拿胡子來紮她。

曉暄,我的曉暄。如今,若是我們能在夢裏相逢,你還認得出我來麼?我多麼的希望,你能再拿著拿剃刀,皺著鼻子,半倚在我的身上,替我刮淨這胡渣。

雨,不停地落下。

手裏握著的,是刻著她的木雕。那淡笑著的麵龐,即使我刻得如何的逼真,卻終究,及不上她真人一分。

手指輕撫著她的麵龐,看著她,心裏酸澀懷想。

三年了,都已經三年了。為何你如此的狠心,就連在夢中,都不肯與我相會,從不肯入我夢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好一句“不思量,自難忘。”這樣一個刻在我心上的人,這樣一個奪走了我魂魄的人,叫我如何能忘。

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顰一笑,時時牽動著我的心,讓我的目光,不曾從她的身上轉移。她那讓人生氣的莽撞,她那讓人頭疼的傻氣,那些在別人眼裏,看起來都是缺點的東西,在我的眼裏,卻是她最美的風景。

她很笨。記得我和她一起玩詞語接龍的時候,其實有很多次,我也已經忘記了其中的詞句,隻是裝作自信,隨便胡扯著,隻要最後能扯回正題。是她自己糊塗了,早就被這麼一長串的句子給繞暈,分不清我哪些說對了,哪些隻是胡亂瞎掰,隻撇著嘴看我,然後,任由我往她的臉上隨意畫去。

她很傻。該聰明的時候不知道要聰明點兒,該裝糊塗的時候,卻又特別給我較真兒。就像當年,雲雅跌下樓梯的事情,她竟不知要尋我,自己一個人去質問霞兒,最後落下手腕上留下那一條長疤,也落得自己的身子,一落千丈。

她很癡。明明隻知道是沒有結果的事,明明知道,那是一個危險的深淵,可她卻還是願意去跳。正如當初,她決定和四哥在一起,就算知道了四哥要置她於死地,仍舊無悔。亦如四十七年,在那塞外之時,她明知暗湧處處,跟著我,隻有危險,不能安身,卻執意相隨,在我耳邊,輕道著那句:苦樂同行,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