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當時是組織內部出現叛徒，而現在我直接負責這個計劃，我怎麼可能會對……”
“行了！”老人打斷她的話，薩林法師感覺他瞬間蒼老了不少。這也難怪，那個叛徒可是他最寶貝的兒子，她幸災樂禍地想。就見他蹣跚地走到窗邊，透過雕花的窗欞看著外麵景色。“我們還要等多少年，等聖光之翼的手伸到我們腳下？等洛安的實力慢慢成長？第一形態都還沒有解鎖，這個計劃拖了那麼久，上頭有些大人已經失去了耐心。”
“大人？”
老人踱步到書桌前，拿起一張魔法訊紙晃了晃：“事情正在起變化，遠超過我們的保守估計。”
“什麼！”女法師伸手接過紙張，目光匆匆掃過幾行之後神色大變。
“不用太沮喪，萬能的蘇菲琳娜女士沒有拋棄我們，這次發現的神選者一脈，他的親和度之高讓法師領的古列儂大人也很吃驚呀！相信我，亞雷一定會成為新的神選者，而且是等級很高的那種。所以一定要保護好他。”德爾瑪迦大人靠近女法師，嗅著她身上發香，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
“那洛安那邊呢？”
“還是讓納科法師盯著，但可以降低關注等級，保持觀察，一星期彙報一次就可以了。”
“為什麼？都已經準備了那麼久，結果卻要放棄？難道這計劃本身有什麼紕漏嗎？”
“並沒有放棄，暫時擱置而已，怎麼了，這不正如你希望的那樣嗎？還是覺得有點失望啊。”
薩林法師不露聲色地掙脫老法師的親近動作，徑直離開這個不想多待一秒的房間，關上門後，她腦中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如同長廊地麵上繚亂的投影。
瑪多蘭城已經不複往日的光彩，整個城市籠罩在肅殺的氛圍中。殘酷的政治清洗還在繼續，大街小巷隨處可見一隊隊士兵，他們挨家挨戶地搜尋所謂的‘叛黨’，市政廳廣場上樹立著一排排絞刑架，在這裏每天都有不少人被處死，馱運屍體的馬車總是滿滿當當，絡繹不絕地駛往城郊墓場。
“願光輝之主救他們，這些戴罪的凡夫俗子。”
一輛由四匹高頭大馬拉著的豪華馬車緩緩經過奧康尼多三世大道，寬敞的車廂空間內兩人麵對麵坐在金邊軟墊座位上。其中一名老人用右手掀起窗簾看著外邊景象，左手則按在胸口，低聲祈禱著。
“柯恩大人，這些人的罪孽隻有用最嚴厲的火來炙烤，為何祈禱呢？”坐在他對麵的一名黑袍金邊的中年人不以為然地問道。
“涅法羅審判長，我希望我們總是能保持一致，對嗎？”
“抱歉，我們各司其職，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涅法羅審判長翹著腿，雙臂交叉。不知為什麼，聖羽山總部居然要我親自來這裏迎接一個退休老頭子，他們不知道我有多忙嗎？
這時老人放下車窗簾布，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審判長剛好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那是何等的目光啊，明亮如熾！
一瞬間，他感到靈魂都要被那道目光吸進去了。審判所的聖紋法衣，黑羽十字架項鏈，萬罪審判法典，還有領域大神官的修為——身上擁有的一切都被剝奪拋離，整個人如裸身置於一片金色的風暴之中，隻能無助地看著自己被強大的渦流卷走，他感到用不了多久肉體就會粉碎，連同靈魂一起，不留一絲痕跡。
好在老人很快收斂了目光，而自詡強大的審判長此刻已經汗如雨下。
“他們隻是迷失的羊群，因為恐懼偏離了方向，逾越了圍欄，隻要糾正和驅趕便可以，不必一味地宰殺。”老人緩緩開口，“我原本以為能在瑪多蘭找一處小禮拜堂安度晚年呢，沒想到聖羽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這次回到奇森公國是一趟凶險之旅，如果我們都無法團結，有如何把控波濤洶湧的局勢呢？”
他沒有看冷汗淋漓的審判長，而是再度掀起簾布，看著外麵倒退的風景，繼續說道：“有人獲得極高的位置，卻背棄了最初侍奉神的誓言，這才是永墜地獄的罪孽。涅法羅審判長，我要你成為我手中的利劍，而我會為你披上榮耀的袈衣。”
驕傲的審判長深深埋首，老人的話語在胸口激蕩著。
“讚美光輝！讚美你！柯恩大人！”